清风几万里(91)
贺应渠双眼微眯,她二人是方家的人,却偏偏要和自己走。
“起来吧,日后不要动不动就跪下去,我带你二人回贺家便是。”
杏儿闻言便又跪了下去,贺应渠额上青筋跳了跳,方说过的话下一秒便忘了。贺应渠只得挥挥手,“去书院看看,他们可需要帮忙。”
杏儿告了退。
贺应渠起身走到榻前,将枕头底下的锦盒拿了出来。木盒上雕刻着凤凰于飞的样式,贺应渠的手拂过栩栩如生的凤凰。
一遍,两遍。
“女郎。”门外响起了银霜的声音,贺应渠立刻将锦盒收到袖子中。
“女郎,可以走了。”
贺应渠点点头。
贺应渠坐上马车不久后,方塘也掀帘而入。贺应渠愣了一下,“表哥不骑马吗?”
方塘轻笑一声,“怎么,不欢迎我吗?”
贺应渠也笑了起来,“自然不是。”
方塘为贺应渠斟了一杯茶,“昨日睡得有些晚,今日有些乏累。”说完便靠在了马车上,
贺应渠靠在马车的另一角上,他二人挨得极近,中间只有一小方案桌。
方塘方将杯子放下,便见贺应渠从袖中掏出一物,待得看清之后不由咳了一下。
“表哥,这个锦盒里装的是什么东西,为何我不能打开?”
贺应渠望着方塘的神色,不知是不是因为方才呛了一下,方塘的脸有些红,贺应渠连忙伸出手,作势要为他拍背。
方塘转了一下,躲过贺应渠的手,“我无事。”望着贺应渠好奇的眸子,方塘垂了眼,“若是有一日……”
贺应渠静静地望着方塘。
“我不在了的话,你便再将这盒子打开吧。”
挑拨
贺应渠不由攥紧了这个盒子。方塘这话是什么意思?
“表哥……”贺应渠的声音细如蚊蚋。
方塘却已闭上了眼,一副不想再提的模样。贺应渠将伸出的手收了回来,再望了两眼锦盒上的凤凰图样,随后叹了一口气,将锦盒收到袖中。
二人分别靠在马车的两角之上,只要贺应渠想,她便能碰到方塘。贺应渠忍不住望向方塘,方塘依旧闭着眼,长长的羽睫轻轻地颤着。若是他现在能睁开眸子,便能看清贺应渠眼底的神色。
贺应渠收回目光,也闭上了双眼。
片刻后,方塘不动声色地睁开眼,望向贺应渠的脸,而贺应渠再也未动过。
贺应渠在马车上睡了过去。
胳膊上轻微的触感让贺应渠回了神。
“到了。”
方塘率先下了马车,而后将手递给贺应渠,贺应渠跳下马车。院门外已站满了人。
贺应渠谢过,未看方塘一眼,转过身便看到了立在不远处的方媪。
……
还不如多看两眼方塘。
“女君心心念念,郎君与女郎总算归来。”方媪在一旁絮叨着,而后将二人带到了花厅。
二人为姨母奉了茶。
“你二人既已成婚,过往之事多言无用。”说着抬头望了一眼贺应渠。“望你二人日后相敬如宾,举案齐眉。”
贺应渠低头应是。
“此后你二人便宿在映月园吧。”贺应渠愣了一下,心中不解,为何他二人不住在从前她住的地方。
二人从姨母处告退。贺应渠连忙带上银霜直奔她的院落。
“女郎,慢些。”
“银霜,你将那锦盒和帖子都放在了何处?”还未入内,贺应渠便催促银霜。
“当时将这东西收起来之时,只当女郎不愿再见这物,如今却不知女郎竟这般在乎这两样东西。”银霜不由感叹道。
饶是贺应渠心中焦急,听到银霜这番话也不由咳了一声,“世事难料嘛。”
贺应渠接过东西,连忙将那锦盒打开,锦盒之中放着一枚夜明珠,同她向方塘借的那枚夜明珠大小无异。
“一颗夜明珠。”银霜好奇道,“女郎,这有何玄机嘛?”
贺应霜摩挲着手中的夜明珠,明珠清凉圆润,大小正适合在手中把玩。转了两圈,珠子已经沾染了贺应渠的体温,贺应渠又将手伸向袖中,从袖中掏出了一颗一模一样的夜明珠。
“咦,女郎怎么也有一颗夜明珠,同姑爷的一样。”
贺应渠摇摇头,“这两颗夜明珠都是他的。”
“姑爷赠您两颗夜明珠做甚?”夜明珠虽然珍贵,但这般大小成色的夜明珠,却并不是十分名贵,若是拿这个做定情信物的话,对于他二人这等身份来说,未免有些寒酸。
贺应渠不理会银霜,将两颗珠子放回盒里,随后拿起那张帖子。贺应渠打开帖子,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。贺应渠不由走到梳妆台前,在妆匣的最底层拿出一封信,那是方塘离去前给她写的信。
一模一样的笔迹。
他曾经给过她两次机会,但是她都未曾多看一眼。
贺应渠不由想到在凉州时,她收到他写来的信,那种怅然若失的感觉重新涌上心头,贺应渠的心猛跳了一下。凉州的相伴,青州的相救。
“今日夺妻之仇,他日必当来报。”
“郎君甚是喜爱夫人。”
点点滴滴涌上心头,似拨云见月。
将信放到妆台上,贺应渠转身跑出房门。她想问个清楚,问他得知要娶她时,是不是同她现在这般……一股难以言状的情绪从心底喷薄涌出,似慌,似乱,似欣,似喜,让她坐立难安。
她不知他是不是同她有一样的心意。
贺应渠一路奔跑,清风拂面,似是在挠她的痒,贺应渠不由笑了起来。她先前住的院子本就离映月园不远,不多久,贺应渠就在院中看到了方塘,颠簸了一路的心,终于回归到了原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