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代社畜上岸地府小鬼差(40)
不是少儿不宜,而是见不得满头珠冠下,与自己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上,露出那样的羞喜之情。
简直别扭至极。
关键是,面对这样的少女情态,萧筠的笑是真的有些刺眼。
往日不觉得如何,反正是对别人的伪装。可今夜良辰美景,美人含羞凝视,他却不变分毫,浅笑得恰到好处。看似温雅良人,却笑不入眼,更不入心。
依旧是无情。
阿史那音深陷在情爱的甜蜜中,聪明的脑子此刻是不在的,因而察觉不出有何不妥。即便察觉出了,亲自求来的如意郎君,也会配合着自己欺骗自己,当没发现。
菩音原本想着,萧筠对阿史那音无情,或许会不屑碰她,最后做一对有名无实的夫妻。
可当萧筠伸出手,搂住阿史那音的纤腰时,她知道她低估了萧筠。
萧筠的无情是不露骨的,他可以与你谈笑风生,可以与你柔情蜜意,可以与你正常过夫妻生活,可他就是让你感觉不到他爱你。
层层红纱帐幔放下,碎影斑驳。
菩音当即返回地府,向八卦鬼们汇报所见所闻。
得知菩音没有观摩两人洞房便跑了,众鬼魂纷纷表示遗憾,个个恨不得亲自去看活春宫。
只有孟婆,见菩音神情郁郁,一语中的:“你是担心阿史那音还是忧心萧筠?”
菩音想了想:“如果阿史那音真是个傻姑娘就好了。”
傻姑娘不容易敏感,不容易不满足而想要得到真爱,也不容易失望心伤。
突生变故
初恋期荷尔蒙爆发,加上新婚,阿史那音的确幸福了一段时日,可她注定不是个傻姑娘。
三两个月一过,撤掉甜蜜的保护罩,她愈发能感受到萧筠的冷。
成婚以来,她从未真切见过萧筠的喜怒哀乐,不管何时何地面对何人,他都是温文儒雅的端方君子。
说话从来不大小声,行事从来都不藏掖,彬彬有礼,浅笑盈盈。
不论人前还是人后,他对她都是尊重有礼的。已经不止一人夸他们是模范夫妻,夸他是个好丈夫,长安多的是对她羡慕嫉妒恨的女子。
可惜,除了菩音,没有人懂得,这样的相敬如宾不是阿史那音想要的,你侬我侬有吵有闹有真情意的才是。
扮演了数月的模范夫妻后,阿史那音还是没忍住,挑了个浓情蜜意地夜晚问萧筠:“郎君欢喜我吗?”
月光透过雕花木窗,洒进层层帐幔,在萧筠的脸上呈现白玉的光泽。
脸上的浅笑因突如其来的问题,稍滞,又恢复如初,薄唇一开一合:“你我夫妻,何须问这种傻话?”
言下之意便是,做好夫妻即可,何必强求郎情妾意。
可阿史那音满腔爱慕,贴了数月的冷脸,此刻不想再装傻,就想要一个答案。
“夫妻,也多的是同床异梦、貌合神离的。只是不知,郎君对我,是哪般?”
说完,一眨不眨地盯着萧筠泛光的侧脸,紧张又期待。
侧脸转过来变成了正脸相对,星眸有光,然深邃不见底:“自是欢喜的。”
几分真几分假,阿史那音一时分辨不出,因他敛了笑,语气奇异,不似平日里的淡然虚浮。
她还在愣神,萧筠已将她被子盖好,抚过她鬓角,闭上双眼:“今日疲累,早些歇息吧。”
关怀,还是敷衍?
不一会儿,耳边传来绵长的呼吸声,阿史那音却了无睡意,脑子里反复回放方才的谈话。直到天边露出鱼肚白,还是没弄明白是否君心如我心,心烦气躁。
萧筠一夜好眠,晨光熹微便起床,见阿史那音眼下泛青,便不让她伺候,自己穿衣洗漱,出门上朝。走前还特地叮嘱下人,不要打扰主母休息。
奴婢小厮们,笑嘻嘻凑一起,叽里呱啦,都道郎君是个难得的好丈夫。
好丈夫吗?
阿史那音不以为然,否则他就不会看不出她的患得患失,说话真真假假,亦不会不顾她的彻夜难眠,自己倒头就睡,第二日起来,还当无事发生过。
表面功夫做得完美,不见得是真心。
思索一夜,直到萧筠离开,阿史那音才扯出一抹笑,暗嘲自己太急躁。
不管真情还是假意,起码他在塑造模范夫妻上是用了功夫的。已然同床共枕,驱除异梦也就指日可待。
来日方长罢了。
两个聪明的人,都没再提月夜谈话,一如既往地扮演自己的角色。
阿史那音俨然一副汉人当家主母的样子,贤良淑德,掌家有方,对丈夫照顾得无微不至。
而萧筠从始至终都是端方郎君,对妻子尊敬有加,关怀备至,外面痴恋他的女子有增无减,他却从不纳妾。
如此过了许多年,就连菩音都以为自己看走了眼,他俩真的能相敬如宾直到白头偕老时,事情出现了变故。
诸国联姻只能维持短暂的和平。突厥作为游牧民族,忌惮中原政权强大的同时,眼馋中原沃土千里,富庶繁华。
早年联姻让他们得到了中原皇朝的经济支持,由此度过了数个灾年,也获得了厉兵秣马的机会。
一旦兵强马壮,突厥人的野心就再也藏不住。他们盯中原这块肥肉已经盯得够久,不想再等了。
阿史那音嫁给萧筠的第七个年头,开春的天,河水才解冰,突厥人的马蹄就越过了西北的大山,一路直入内长城,占领了牧边的几个市镇。
他们挑了个好时机。
这年是壬申年,开春之前皇朝刚刚发生了内乱。
当今皇帝已年迈,底下五位皇子,各有各的无能,始终选不出合格的江山继承人,换句话说,哪位上位都可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