桑夫人也跑了出来，看着二人，也红了眼眶：“都过去了，回来就好，回来就好。”

火是申时燃起来的，天还没黑，一家人分别小半年，各自悬着的心略微放下了，用了午饭后都有些困，便各自回屋小憩，没人觉得不对劲。等到浓烟涌进屋里时，沈天山才被呛醒。

“走水了！！！！”门外传来了喊声，是乐恒的婢女。

火光冲天，他却头晕目眩，自知是中了迷药，也来不及回想源头了，他疯狂地摇晃躺在一旁的乐恒，怎么也摇不醒。只得踉踉跄跄地背起她，跑出了门。

院内小厮婢女一边尖叫一边泼水灭火，火势仍越来越大，他听见房梁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，是沈谦和桑夫人的卧房，他冲过去大喊：“爹！！！娘！！！”

屋内没响应，火苗已经爬上了屋檐。

他抓住一个奔走的小厮大喊：“先救人啊！！”

却见祁寅满脸是泪地抓住他：“世子快走！侯爷和夫人……已经……已经没气了。”

他脑中“轰”的一声：“不可能！只是迷药，不可能！！”他背着乐恒就要冲进屋去，房梁终于支撑不住，在他眼前直直地砸了下来。

“世子快走！！！”

祁寅话还未完，却见胸口多了一支燃烧的羽箭。

“世子，快……走……”祁寅口中冒出血来，瞪大着眼睛，直直地跪在了地上，手还抓着沈天山的袖子。

乐恒终于醒了，挣扎着从他背上跳了下来：“着火了！”

沈天山扶住还有些摇晃的她：“我们快走！”

她显然是被眼前景象惊呆了，然后才认出眼前垮塌的房屋是哪里。

“娘！！！！”她嘶喊。

身后四处传来了凄厉的惨叫声。

乐恒回头，漫天的箭矢飞来。

沈天山拉着她躲着箭雨，试图从后门逃出去，却见后院的火势更旺。

乐恒在一个侍卫的尸体上找到一把剑，连忙抽出来开始挡箭：“我们去前门！”

二人一路向着前门狂奔，箭雨密密麻麻，他膝盖上突然中了一箭，一下子跪到了地上。乐恒转身拽他，后肩却被射中了。

“阿恒！！”

他看到那箭头从她后肩直接穿了出来。

乐恒挥剑就要斩断箭羽，却在看清箭羽时一愣，就在这恍神的瞬间，腹部又中了一箭。

沈天山顾不上腿伤了，站起来抓着她躲到了影壁下，乐恒的口中也涌出了血来，终于软倒在地上。

沈天山用手捂住她腹部不断冒血的伤口：“你再坚持一下，我们一定能出去。”

“我……我……”她拼命地试图咽下口中的血：“出不去的……”

又有箭飞过来，她用尽了最后的力气翻身抱住了他，他感受到她浑身一颤，又是一支箭射中了她的后背。

“阿恒！！！！”他嘶吼，眼泪夺眶而出。

“沈……天……山……”她气息已十分微弱：“对不……起……”

他们都知道出不去了。

火越来越大，沈天山抱紧她，闭上了眼睛。

第 19 章

沈天山再醒来就在岐城了，元十四把他藏在了府中的密室，他的眼睛被大火中飞溅的石块击中，用层层纱布包了起来，大夫说这左眼恐怕无法复明了。

“乐恒在哪儿？”

大夫碎碎叨叨地说了很多他的伤，他只反复这一句。

“乐恒在哪儿？”

大夫没办法，叫元十四拿主意，元十四思前想后，让大夫给开了安神汤，强行给他灌了进去。

“沈天山，你又在想什么？”

身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。

沈天山转头寻着声音看去，是青岚。

“在想雪夜闭门读禁书。”沈天山答。

“怎么？你府中有禁书呀？”青岚笑道。

“乾国没有禁书。”沈天山放下手炉。

“那多没意思！”青岚道，眼光却瞥向窗外，天色逐渐暗下去，距离与凌五约好的还有一个时辰，她有些紧张了。

沈天山看着她，一个让他毛骨悚然念头横空冒了出来：“你很爱读书？”

“啊？我哪里读过什么书！”

“那你如何晓得这句话？”

“我听来的。我哥，我哥喜欢读书。”青岚信口胡诌。

“对了，你怎么不找你兄长了？”

好问题……青岚胡诌的时候想起了她这个身份是有个哥哥的，却反而露了个破绽。

她摸摸鼻子：“因为我有点……见色忘义。”

她以为沈天山会就此放过这个话题，毕竟在他比较清醒的时候，他对她的表白从来都以沉默回应。

“你哪年出生？”

沈天山却继续问了下去

“我……”青岚并不知道自己生在哪年，她也没问过这个问题，但凌五似乎和她说过，她醒来那年，好像是十九岁：“景帝二十三年。”

她不敢犹豫太久。

“几月？”

“二月初八。”不知怎的，这个日子突然在她脑子里冒出来，她想也没想地就答了。

“二月初八……”沈天山低喃了一声。

青岚不知道自己是否说错了什么，她瞧着他神色有些黯然。

“怎么？”

“我成亲那天，也是二月初八。”沈天山转头看着窗外的雪。

青岚有些恍神，心里一阵一阵抽痛，头也开始疼。她想，一定是因为凌五要来，她怕出岔子吧。

“你兄长在凌云剑派门下，那你可识得凌五？”沈天山缓缓道。

哪壶不开提哪壶，青岚心里漏跳一拍，强作淡定道：“你说的可是凌云剑派掌门的小儿子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