蝴蝶困境(193)
李暮里跟小桃花解释那只是童话故事,逻辑不严谨。孩子的好奇心和追究到底的毅力让成年人自愧不如。
……
一连下了九天雪。
晨训前没有把主干道上的积雪扫干净,现在硬巴巴地结成湿滑的冰,走在上面十分危险。
约六千人今天抵达,主干道必须清理干净。
盐巴珍贵,融雪物品用白糖代替。
“顾问醒了,没看见人。”张礼军坐在小卖部草棚底下等。
房雨婵朝窗户里看,炉窑没点火,工作间里还是十多天前的模样。
韩胜尧在不远处指挥第四支队往路面撒糖,一辆轮椅突然从刑房飙出来,轮椅上的人在地面滑出一段距离。
满身伤伽的士兵被他揪出刑房,因为惯性被甩出去。
李暮里浑身缠着绷带,金发盖住半张脸,在冰面上爬得那几步染红一段路面。
“顾问先生!”
士兵连忙将他扶起来。
李暮里将他们推开,拽起王修平打上几拳,又因为脚下不稳摔倒,路面上的血迹越来越多。
韩胜尧喊着士兵把两人分开,他被李暮里揪住衣领:“你的枪呢,杀了他,立刻马上!”
“我要他死!”李暮里狠狠拽着他,手上的绷带渗出血。
头发缝隙中的银色瞳孔缩小在眼中,大片的眼白对着韩胜尧,狰狞如鬼怪。
韩胜尧将他拽到轮椅上喊军医,军医闻声而来。
李暮里摸到他腰间的配枪,双手端着瞄准奄奄一息的王修平,绷带包裹的胸腔一起一伏,粘稠的血顺着手柄往下滴。
“我要他死!要他死!”
房雨婵扶着张礼军走近,年轻惨白的金发男人胳膊颤抖着反复试探扳机,他患有战后创伤应激障碍。嫉妒憎恨的杀戮之心并没有帮他战胜恐惧。
非常可惜的年轻人,张礼军背着手观望。
“顾问先生,”林秋深从会议室走出,抓住王修平的头发扯到李暮里面前,“你会如愿看到他死。”
他伸手拿走枪还给韩胜尧:“军官保管不好贴身武器被滥用也是死罪。”
“抱歉,请002责罚。”
林秋深扬起唇上弧度看向张礼军:“将军在,我就不越俎代庖了。”
他拖着王修平往村外刑场走,军医推着轮椅上的李暮里跟上,几个实习军医跟着往刑场走。
“不先止血吗?”房雨婵在军医路过时发问。
军医没回答,十多人浩浩荡荡往刑场去。
死刑犯允许在刑场上逃跑,一次没死透,军医可以用来练习,止了血再来一次。
没有伤兵可以给实习军医练手时,死刑犯是最好的选择。
王修平没有逃跑的意思,消音器装上枪口,一次结束。人影直直倾倒,没给军医们发挥的余地。
轮椅上的人爆发尖叫,林秋深冷声命令军医们把他带回去。
他独自朝着王修平的尸体走去,上膛补枪一气呵成。
雪更大了,刑场是片开阔平地,只一人如黑色旗杆立在上面,黑色斗篷猎猎作响。
“呵。”雪中传来一声轻叹。林秋深迈步离开。
运送士兵的列车停在矿场附近,队伍像绿色长蛇均速爬进村落,在村落里四散成小甲虫,钻进500个木屋里。
新兵六人一间屋子,洗澡去公共浴室,新建四个公共食堂。
营地从塔防扯了几条电缆,家家户户通电,公共浴室的烟囱时刻冒黑烟。
“刚刚进村的时候地上有血迹。”
“今天刺杀拓荒顾问的刺客被执行死刑,002亲自拖到刑场。”
“顾问从密林深处被带回来,半死不活的,今天一睁眼就冲进刑房杀人,不说全疯也有一半。”
韩胜尧跟在房雨婵身后从自由活动的新兵之间路过,关于拓荒顾问的讨论变成整齐一致的军礼和问候。
韩胜尧也不禁怀疑:“他是不是好不了了?”
房雨婵停下脚步甩他一巴掌:“你该庆幸他是个病人,如果他能开枪,你今天也该待在死刑场上,一群军医等着你逃跑,把你治得差不多再多喂几颗枪子!”
韩胜尧低下头,不敢再多说一句。
您是爷
“滚。”
“对不起老师。”
房雨婵气冲冲走到小卖部前,魏含和菌哥在窗口卖杂货,铁壶,陶炉,炸菌丝和热腾腾的烤肠。
窗口比以前还热闹。
“给我也来一根。”
轮椅上的人将正门打开:“就算是队长也要排队哦。”
李暮里冲她笑,身上绑满新的绷带。
房雨婵抬起手,又放下,他已经浑身是伤了,再拧他耳朵有些残忍。
所幸他现在看起来如常,没有疯。
房雨婵进去把门合上,林秋深在客厅无烟炉前帮忙烤肉肠。
“002,”在烤肠,用他判决死刑犯的手烤香肠,些许让人不适,“你今天不忙?”
“人手到位,我应该享受积攒起来的休息日。”
房雨婵:所谓享受就是帮情人烤香肠,让那些新兵知道好吓死吗?
“喏,允许你插队。”
房雨婵接过林秋深递来的烤肠,找个位置坐下边吃边看他们忙活。
一群正常运作但看起来神经的人,房雨婵掏出辣椒丢进嘴里嚼,痛觉证明这不是幻觉。
自由活动时间结束,无烟炉搬进工作间,菌哥从食堂取来一些腌过的肉放在炉子上烤。
“新发现的几种可以作为调味料的果实,尝尝看,味道很好。”
几人端着盘子,用随身匕首把肉排划开。
“没有熟透,吃起来有腥味。”房雨婵要求再来一份熟透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