寂海永堕(113)

自己与弟弟从小父母双亡，老阿坤摸爬滚打，带大了弟弟，可也宠坏了他。

弟弟争强斗狠，对力量的渴望达到了变态的地步，瞒着自己去纹身，最后过度消耗自身被副作用所累死去。

直到死前弟弟才告诉自己这些事，于是，他把弟弟的死归罪于公输行，并去找了对方报仇，只是技不如人落败而逃。

但这次不同，他是为了自己。老阿坤得了一种病，两年间找遍方法也没有效果，再不解决已经没几天好活了。

最后，骨瘦如柴的他只剩一条路可走。

公输行的纹身可以赋予肉体各种力量，攻击还是疗愈都行，只要他掌握了这门技法，不仅病能压制住，武力还能更强。

他仔细研究过他弟弟的尸体，找到了把副作用压制到最低的办法，如今万事俱备，只差得到秘法书。

“你既然独自来找我，那就是真看重这孩子，我不绕圈子，你答应三件事，我就放了他。”

“你说。”公输行面色冷峻。

“第一、把纹身秘法给我。二、给我嗑3个响头，算是彻底还我弟弟这一债。三、当初你打了我一掌，如今你得接我一掌，不能反抗。”老阿坤说着竖起三根手指。

“师傅，不要听他的……你走啊，你走，什么都不要做!”顾渊多处肋骨断裂，加之重伤难起，强撑着说完这几句气息顿弱。

公输行没有理会徒弟，掏出本书扔在地上，跪在老阿坤面前哐哐连嗑三个头，每个都掷地有声，起来时额头都破了皮。

“前两个做完了，来吧。”老头子站起身，等待最后那一掌。

顾渊泣不成声，奄奄一息倒在边上，眼泪无声淌了一地，嘴里喃喃喊着师傅不要啊。

老阿坤厉笑了一声，一掌打在公输行心脏位置。

公输行顿时呕了一大口血，重重跌跪在地。

“好了，”老阿坤捡起地上的书，畅快吐了口气，“我们恩怨两清。哦对了，你徒弟脖子上的机关装置在你9点方向20米，红色石砖下，你把它搬起来就行。”

说罢，老阿坤便扔了遥控器离开了。

姬南天见证了一切，而无人看到的障壁上，遍布姬南天的鲜血，他一刻不停地攻击障壁，终于，障壁似乎产生了裂缝。

他不顾一切地攻击裂缝。

公输行不敢耽误，快步找到了红色石砖，刚一抬起，两边草丛底下遮蔽的设置启动。

左右两条钢刃弹出，交叉穿透了公输行的胸骨。

老阿坤远远听到了机关启动的声音，坦然一笑，小声说道:“你和你徒弟，只能活一个。”

话语被风吹散，消逝于天际。

公输行本就受了老阿坤恶毒的一掌，继而被机关刺穿，几无活路，却还是摇摇晃晃地，颤栗着手，缓慢拔出钢刃。

“桄榔!”血液喷薄溅出，公输行趔趄地，一步步走近顾渊，将其扶起。

顾渊已经被眼前的情形打击的木楞在原地，眼睛直勾勾的毫无焦距。

“师傅……”

沾血的双手有些打滑，重复了几次，公输行好不容易解开顾渊的项圈，便脱力般的，双臂搭在顾渊双肩。

顾渊跪坐在地，像是崩坏掉的人偶，怔怔看着生息渐弱的老人。

姬南天大吼一声，双掌血肉模糊，在此刻打碎了屏障，屏障寸寸碎裂消散，他踉跄跑向了师徒两人。

梦境中几年的相处，姬南天想起了老人时而严肃时而玩笑的脸，温和的教导，和对二人的抚养，潮了眼眶。

他单膝跪地，扶住老人快要跌倒的身体。

公输行虚弱地朝姬南天笑了笑。

两人终于再次感知并忆起姬南天的存在。

“阿言，你得答应师傅三件事，不能报仇，不得轻生，不得滥用秘法，记住了吗!”说这几句的时候，公输行抓着顾渊双肩，力道极大。

“我……答应您。”顾渊仿佛被老人的大手抓回了失落的魂魄，眼睛再次溢满泪水，哽咽道。

“好，好……师傅信你。”老人低头笑着，抽痛地喘了口气，转向姬南天:“小天啊，阿言以后就交给你了……”

“是，师傅，我会照顾好他。”姬南天郑重起誓。

老人脸色瞬间红润了些，气力似乎也充足了很多，“乖孩子，哈哈，我知道，你们以后，一定会过的很好，为师直觉一向很准。”

姬南天抿唇，这是……回光返照。

公输行弥留的最后，目光仔仔细细，一寸一寸的，把顾渊的模样刻入心里，带着对孩子无限的不舍与担忧，“我给你取‘阿言’这个小名啊，就是希望……你能敞开心扉，多说说心里话，别小小年纪……什么都憋着……”

老人最后抚摸了一把顾渊的头顶，“我的儿啊……你好好的……”

声音渐低，生息断绝。

“师傅……？师傅!不要走……你不要走!”顾渊像是回到了幼年，失落无助的孤儿时期，抱着公输行恸哭失声。

他没有师傅了。

他没有家了。

第57章  出梦

姬南天和顾渊一起埋葬了公输行的遗体。

顾渊伤成这样，还是执意要亲自动手，撒下最后一抔土后就彻底昏死过去。

姬南天抱着顾渊，一道问路，走回了家。

荒地离公输行家并没想象中那么远，可见老阿坤的急切。

回到家后，顾渊醒来不吃不喝，像木头一样待了整整两天，才因最后对师傅的保证而吃了点东西，但刚下肚又会吐出大半。

最初那段时间，顾渊几乎是凭借意志力撑过来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