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尔他们没有探听他们具体谈了什么，但他们回来时，脸上都挂着释怀的笑容。

两人履行久远了的约定，在礁石上紧紧拥抱，同时结下下一个未完的约定——来生再会。

结果虽不尽人意，这段关系也是属于他们独一无二的缘分。

驱魔已完成，心满意足的灵魂会自行离去，前往该去的地方。目送消散的灵魂，阿尔轻唤道：「凯瑟琳。」

魔女翩然现身，白裙翻飞，轻盈落地，犹如在夜里一现的昙花，一块发黄的羊皮纸徐徐落到阿尔手中，上面记述一段没有结果的悲恋，最后以未干的墨水写上新结局。

她笑说：「我相信阿尔一定能做到，因为那时你也是这样拯救了我。」

又一句不明所以的话，阿尔依稀有个想法，但未能证实。

世上长着这张脸的并不只有他。

凯瑟琳打了响指，变出一个沉重的盒子，里面装的是两条完整的腿。阿尔完成了任务，她也依约给出报酬。盒子仍有五个，离目标又近了一步。

既然「等价交换」是魔女的铁则，阿尔于是主动跟魔女谈条件。

「我可以集齐缺页，助你恢复力量。」他注视着凯瑟琳的眼睛，认真地说：「作为交换，你能帮我终止这场游戏吗？」

在解决事件的同时，阿尔也抓住了另一种可能性。

第42章 43. 结盟

凯瑟琳凝视着阿尔，仿佛在确认他的想法。她在那双孔雀绿的眸子中，看到绝不动摇的意志，以及不惜一切的觉悟。

半晌后，她说：「盒子的赌注对你来说一定很重要。」

阿尔点头：「比我自身还重要。」

原来阿尔心中也有了这样的人啊。

凯瑟琳不由得有点感叹，坦言道：「我明白了。虽然我也希望能帮上忙，但很遗憾我的力量远远不及另一个我，主导权始终在她手中，但在必要的时候，我能提供一定助力，毕竟我们本是同心同体，多少能影响对方。」

收集盒子与捡回缺页并不冲突，不管如何按盒子散落的位置，他们也必须环岛走上一圈。

凯瑟琳垂下眼睛一会，再抬眼时像是下决心似的，语气变得坚定：「这段时间，我会与你同行。」

就跟那时一样。

阿尔看向同伴，后者并没异议，临时结盟就此结成。他虽邀请魔女合作，却没全然信任对方，目前的关系留于互相利用。

凯瑟琳的身体再次变得透明，她苦笑道：「话虽如此，我残存的力量不足以长时维持形体。我先回去待着，有事唤我。」

阿尔叫住了她：「余下的缺页到底写了什么内容？」

由于康纳仍身处岛上，他的异能能加强灵体和魔物的力量，阿尔他们方才能看到小埃也是同理。如缺页记录了不得了的东西，他们也许要跟这些未知的敌人直面干上。

「那些都是我珍视的回忆，不容任何人玷污，包括另一个我。」

凯瑟琳看着他，没有即时回答，眼睛泛着水光。

「因为是与你的回忆。」

阿尔的记忆力很好，可谓过目不忘。在二十年的人生中，从没出现像她这样的人，连相似的人也没有，但看凯瑟琳的态度，似乎把他当成非常亲密的朋友。

为免节外生枝，阿尔没有在这点上深究，「我不认识你」这句也没说出口。常言道，多一个朋友总比多一个敌人好。魔女待他友好，总比敌对好。

她离去后，阿尔端祥那张缺页陷入沉思。突然，旁边伸来一只手抢去那张纸。

「阿尔大人，这张破纸就由我来保管吧！」

涅墨亚未待阿尔首肯，便张口吞掉缺页，不单打了个嗝，还发表了食评。

「难吃。」

若尝试各种方法也行不通，难保阿尔不会选择烧书，他必须阻止主人以身犯险。

涅墨亚拍拍肚子，向主人保证：「谁也别想从我这里抢走它。」

根本没人会想到缺页会藏在你的肚子里吧？

吉姆在心里吐槽，接着想到什么，想问又不敢问，迟疑再三还是问了。

「狮兄是以灵魂为食的噬魂狮对吧？该不会把魔女小姐消化掉？」

虽然吉姆小心用词，但这句仍挑动涅墨亚的神经，他马上发难：「我才不吃这种又老又干的老太婆！」

「你说谁是又老又干的老太婆？」

腹部传出凯瑟琳的质问，能听出她亦相当不爽。以时间来计算，若凯瑟琳仍活着，己是年过百岁的老人，但她生前没活过二十，因此仍维持少女的模样。女生都爱美，爱夸赞，取笑女生丑，可是禁句中的禁句！

她连珠炮发呛道：「我也不介意我的依附物待在这么恶心的地方，你就别那么多废话。」

「我就要喊你老太婆，你才管不着！」涅墨亚不甘示弱地呛回去，更连呼：「老太婆、老太婆、老太婆！」

凯瑟琳尖着嗓子，忍耐到了极限。虽然她的魔力所余无几，小魔法还是能使出来。

「阿尔就是人太好了，才会纵容你成这样。早就该来个人给你一点教训！」

话音未落，涅墨亚的头发蓬一声烧了起来。油亮的毛发是他的宝贝，是他身为狮子的尊严，每天细心打理，精心呵护，却快付诸一炬。

「啊——！」

他没出色地大声尖叫，慌忙在地上打滚灭火，沾了满身沙子，狼狈不已。

魔女吐了一口污气，得意地说：「嘴臭的小屁孩就该来点小惩大戒。」

所谓一物治一物，骄傲不羁的涅墨亚终于遇上了天敌。吉姆掩嘴偷笑，阿尔也笑了，嘴角几不可见地上扬。这段小插曲还是分散了阿尔的注意力，令紧绷至极的神经稍为放松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