揽月(100)
即墨瑾舟难得一怔,沉默一瞬,方答:“自是见过的。”
温清泽看着他,微微一笑:“我也觉得。”
即墨瑾舟看着温清泽的笑颜,垂下眸,长睫轻颤两下,不知想了什么,有些走神了。
温清泽看着他,却又迅速移开了目光,他自是注意到了,自己那跳动的心脏。
“吾乃洛熏,祈佛护吾大兴风调雨顺,盛世风华,阿弥陀佛。”
皇后跪在蒲团上,双手合十,话毕,俯身磕了三个头。
身边的婢女将她扶起。
“娘娘,厢房已经收拾好了,车途劳累,不妨休息片刻。”一位和尚走过来,行了合十礼。
皇后回礼,声音一如既往的温和:“劳烦大师,吾感激不尽。”
和尚双手合十:“娘娘莫要言谢。”
林谦自从告老怀乡之后便搬回了林府,隋安一早便等在门口,遥遥见到林谦一众人的马车。
马车停在林府不远处,林谦和林夫人一同走了下来,隋安连忙迎了上去。
“阿安。”林夫人笑道。
“小瑜。”隋安上来扶住她,两人亲切的如同亲姐妹。
“安浅呢?”隋安左右看了看,却没瞧见人影。
侍从婢女们将东西行李从车上搬到了宅子里。
温如瑜才说道:“应当还在车上睡着呢,我去叫她。”
隋安拦住她:“我去吧,你和老爷车途劳累,房间已经收拾好了,先去休息吧,一切我来。”
温如瑜笑着摇了摇头,点了点她的鼻子:“你啊。”
林谦说道:“先进去吧。”
温如瑜点了点头:“好。”
二人相互扶着进了府。
隋安目送两人进府后便转过身,她走到马车前,唤道:“安浅?安浅?”
无人回应,她摇了摇头,叫婢女扶着,提裙踏上马车:“我进来了。”
她抬起一手轻轻掀开车帘,林安浅安逸的扶着桌子睡得正香,身上盖了一件毛毯。
难怪不睬人。
隋安看见她如此模样,无奈的摇了摇头,上前将她身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。
“李家家主李长青,救燕漠有功,英勇善战,立下显赫战功,有大兴之风范,朕今追封其号曰柏乌。”
今日没有雨,相反,天气好得很。
李老爷子坐在轮椅上,他看着墓碑上的字,浑浊的眼里见不着情绪。
一向闹腾的李圭荀也不闹腾了,他站在地上,直愣愣的看着墓碑上的字。
“祖父,我想哭。”他没头没脑的突兀说出这句话。
气氛诡异的可怕,李老爷子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悲切,仰头闭上眼,一滴晶莹的泪自眼角层层褶皱种淌下。
李妙鸾站在老爷子身边,她平静的很,淡淡的望着墓碑,全然没了平日的活泼开朗。
“祖父,我们回去吧。”她看见了老爷子的眼泪,只是毫无温度的说了一句。
“回去……”老爷子依然看着墓碑,喃喃着回去。
最后他叹出一口气:“回不去了。”
李妙鸾垂下眼,没再说话。
大理寺狱中。
柳辞坤步步踏入,他不满这牢中味道,展开手中折扇,掩了下半张脸。
走到一处牢前,他顿住脚步。
曹烨盘腿坐在暗处,头发乱糟糟的搭在肩膀上,白色的囚衣早就变了灰,两手套着镣铐,月光自牢狱的窗户泻入,映得他脸色苍白。
听见响声,他睁开眼,望向声源,不惊一怔,连忙跪下行礼。
“太子殿下。”
柳辞坤似笑非笑的看向他,那双眼弯着,却不想在想好点子。
“几日不见,少卿大人怎落得如此狼狈。”
曹烨苦笑道:“殿下恕罪。”
柳辞坤走到桌边,他皱眉看着那椅子,从袖中拿了一条帕子,递给身边侍从,侍从会意,接过帕子将椅子面和桌子面擦了一遍,柳辞坤这才在椅子上坐下,收起折扇。
他抬手挥了两下,侍从退了出去,整间牢狱只剩曹烨和柳辞坤二人。
“听闻曹大人下狱之后,既不认罪名,也不驳,倒也是奇了。”
曹烨不语。
柳辞坤:“少卿大人起来吧,此处只有你我二人,有什么话不妨说。”
曹烨起身,却一言不发。
“听闻少卿大人自曹家儿子死后便变得与以前不同,那你可知,曹文安为何杀那位舞女?”柳辞坤盘弄着手中折扇,像随口一说。
闻见曹文安三字,曹烨神色一变,却立刻归于平静:“我知道。”
“呵。”柳辞坤冷笑一声,动作一顿,折扇停在左手上,指尖一转,展开折扇,掩住下半张脸,右臂屈伸扶在桌上,半撑着脑袋。
“你怎确认自己所知便是所有?”
“若本王告诉你事实呢?”
曹烨:“殿下,草民不解。”
柳辞坤皮笑肉不笑:“本王可以告诉你,你如今下场,是何人所为?”
曹烨自嘲一笑:“草民知晓又当如何,难不成,还能报仇?”
柳辞坤:“你倒是看得透彻。”
他收起折扇,起身走到他面前,居高临下的望着他。
“你明知你未曾做过此事,为何不驳?”
曹烨说道:“草民上任的这五年,谏言得罪了太多人,能上书让草民的下狱的,定是一位权高望重之人,那位大人既想叫草民死,必是准备好了一切,白的也可染作黑,草民一张嘴,如何能敌。”
柳辞坤微微一笑:“若本王,能救你呢。”
曹烨一怔,却没回答。
柳辞坤缓缓道:“本王查过了,那舞女本是当年被木家所救,自木家拿了卖身契后便入了观雪茶楼,与曹家无分文关系,而挑唆曹文安之人,正是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