揽月(99)
一块桂花糕掉在了地上,碎渣满地。
李妙鸾站在大哥的棺椁前,一声不吭,一向活泼开朗的少女,此刻仿佛被人摄了魂,一声也不吭。
次日,大理寺卿曹烨被人上书贪污,锒铛入狱。
不过两三日后,为祈大兴风调雨顺,皇后出宫礼佛。
而安兴帝的病情,也加重了。
东宫内。
柳辞坤走出大殿,他听闻了几日变故,扇子掩了下半张脸,遮了他嘴角勾起那抹笑。
“备马车,进宫。”
“是。”
温清泽坐在亭中,刚给谷启行讲完功课,剥了颗栗子扔进嘴里。
他自然是听说了近日之事,可他毕竟不是朝堂官员,对于这些根本插不上手,几天没见即墨瑾舟,没想到对方自己不打招呼的来了。
“即墨将军。”
他看见那个身影走进,起身行了一礼。
即墨瑾舟微微点头:“温公子不必拘礼。”
严墨屿笑着:“此处有些吵嚷,不如进屋闲唠?”
温清泽立刻明白,道:“好。”
“陛下,太子殿下来了。”
安兴帝半倚榻上,闻言睁开眼。
这几日虽然一直在喝林清浅开的药,但他的身子明显没有前几日那么好,可见,药要失效了。
“叫他进来吧。”帝王吩咐道。
柳辞坤走进来,合起扇子,行礼道:“近闻父皇龙体抱恙,儿臣特来看望。”
安兴帝微微一笑,欣慰道:“难得你有此心。”
二人之间沉默很久。
安兴帝忙于政务,膝下也只两子一女,除了皇后并无其他嫔妃,对于子女也算不上亲密。
他苦笑一声,当是叹息此生。
他知道自己命不久矣,这也有可能是他和自己储君的最后一次面见。
他未以父亲角度说教过他,教导过他,甚至未见过他从襁褓婴儿走到如今,大臣觉得他聪慧过人,当的起帝王,百姓对这位太子也是称赞连连,到头来,所有人都比他这个父亲,更了解这个儿子。
安兴帝看向眼前的储君,翩翩公子,倒有个君王样。
“南肃王,即墨将军骁勇善战,可做将军,如今没有燕漠,但谷宴山虽年幼,可朕看得出,这孩子心性天真,以后便赐个虚王名罢了,温丞相家两位都是有才之人,可一山,也容不得二虎。”
柳辞坤垂下眸,心中冷笑一声,可他将不屑掩藏的很好:“儿臣明白。”
安兴帝闭上眼:“曹少卿那事,交于你处理吧。”
柳辞坤:“臣,领命。”
安兴帝睁开眼,望见柳辞坤离开的背影,浑浊的眼里看不见情绪。
雅愫轩,即墨瑾舟屋内。
三人坐在一起,温清泽为了掩盖内心不安,喝了一口茶,他悄悄瞥了一眼即墨瑾舟,对方脸上没什么表情。
严墨屿的目光落在即墨瑾舟身上,先开了话题:“接下来,将军打算如何?”
温清泽连忙收回目光,将茶盏放下。
即墨瑾舟拿了一颗黑子捻在指尖,他看着面前的棋盘,两指一动,黑子落在棋盘上,跳了两下,落在一处。
严墨屿看了一眼棋局,笑道:“你算好了?”
即墨瑾舟淡淡道:“你曾问过我,当初为何当初不直接查下去,揭开温志瑜。”
严墨屿点头附议:“不错,在下记得你当时说……”
正思索着原话呢,还未说出口就被即墨瑾打断了。
即墨瑾舟:“因为当初就算查下去,我们也不可能查到。”
严墨屿下意识看了一眼温清泽,对方有些疑惑的对上他的目光,严墨屿笑了笑,收回目光。
“为什么?”他问即墨瑾舟。
即墨瑾舟答非所问:“你猜曹烨是谁上书的?”
严墨屿不解:“谁?”
他只听说了曹烨被下狱了,其他的可是一概不知。
温清泽喝了一口茶,插嘴一声:“户部尚书。”
严墨屿惊奇:“户部尚书?易戈?”
即墨瑾舟点了点头:“不错,和左相右相一同拥有书院库房钥匙的就是他。”
严墨屿更惊奇:“那你当初和他借钥匙?!”
即墨瑾舟神色自若:“顺着他的棋走罢了,对不住木家了。”
严墨屿:“在下可是听闻,易尚书那位独女可是疯了,都被赶出易府了。”
即墨瑾舟点了点头:“不错。”
严墨屿回忆道:“听说闹得挺大的,貌似就是在那次诗会,顶撞了林小姐和丹溪公主。”
温清泽想起来了,那次诗会,好像是有一位女子发疯。
严墨屿看向温清泽:“温公子可知是为了什么?”
温清泽被提到了名,一怔,看向严墨屿:“不知。”
严墨屿笑道:“在下听说,易小姐是为了她的婢女,貌似是……磨镜。”
温清泽自是明白磨镜的意思,无甚感叹,只道:“原是如此。”
严墨屿问道:“温公子有何想说?”
温清泽如实回答:“既是相互喜欢,何必在意其他,只是最后落得如此,也是可惜。”
严墨屿悄悄看了一眼即墨瑾舟的反应,又问:“温公子当真如此想?”
温清泽轻笑一声,饮了一口茶:“隔岸观火罢了,我非局中人,本就无权干涉他人的因果羁绊,又何须多言?”
即墨瑾舟沉默不语,闻言抬头,望向温清泽。
温清泽放下茶盏,抬首与他对视,心慌了一瞬。
温清泽不解:“我脸上有什么东西?”
即墨瑾舟说道:“没有。”
没有你看我干嘛?
温清泽十分不解,突然想到了什么,斟酌开口:“即墨将军,我们以前见过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