揽月(121)
“付瑶琴,你还记得之前你说的陵故吗?”严墨屿陡然开口。
“怎么了?”付瑶琴问道。
“在下刚刚想了一番,故不只是古普书院,对吗?”严墨屿看向付瑶琴,神色凝重。
付瑶琴叹了口气:“能卜算天命的就在你身侧,我握着的也不过是些小道消息,涉及一些门派内部之事难以取的。”
“所以,你当初并不知道暗冥雇主的信息。”严墨屿问道。
付瑶琴摇了摇头,否认道:“当初的故字,是古普书院,而暗冥雇主也是以木相的名义雇佣的。”
严墨屿皱起眉,低下头又开始思考。
“别想了,严先生。”百徊的声音响起,“是温志瑜用木琤的木家玉佩。”
严墨屿惊诧的看向他。
百徊站起身,拿了拂尘:“别看我,这个即墨瑾舟应当猜出来了,是你不够聪明,不能怪我瞒你,茶喝完了,我也该走了。”
严墨屿也站起身,两人打算离开的时候,百徊又转身看向付瑶琴。
“竹雨楼未来,会有一场大变,整个江湖,也会有一场大变,诸位可要做好准备哦。”
说完,便不等付瑶琴回答,步伐加快的离开。
付瑶琴抱着那七弦古琴,站在原地,莫名其妙了会,看着百徊离开的背影,思索片刻,随后神色凝重起来。
二人走出不远,百徊率先停下脚步。
“严先生,我就送你到这儿了,我想严先生应该不是个路痴吧。”百徊笑着看着严墨屿,打趣道。
严墨屿行了一礼:“告辞,百先生。”
走的时候还不忘还了回来。
“百先生,应该记得回去的路吧。”
百徊看着他的背影,叹了口气,感慨道:“都是少年啊。”
他笑着笑着神色突然不对。
弯腰吐出一口黑血来,捂着心口,蹲下身,神色极为痛苦,却还是苦笑着自言自语道:
“唉,还是算我泄露天机了,可惜了,另一件重要事,来不及回去告诉即墨瑾舟了,不过他应该也清楚吧。”
他费力的爬起来,却又止不住吐出几口黑血。
夜。
即墨瑾舟走出房间,仰头看了一眼九天的明月,今夜的月亮很不寻常,洁白的玉盘染了一层的血,鲜艳夺目,血月当空。
即墨瑾舟叹了口气:“时间不多了。”
他从袖中取出玉箫,一曲悠扬又带着哀戚的曲子回荡夜幕,与夜色,血月相融,伴着清风相舞。
屋内安神香的气息散了,温清泽迷迷糊糊起身,发现香烧完了,重新点了蜡烛,起身取了新香,忽而箫声入耳,神志清明了一些。
这么晚了,即墨瑾舟还没睡?
温清泽把手里的香放在了桌上,不急着点燃,取了外袍披在身上。
随后他蹑手蹑脚的走到窗边,不同之前唯唯诺诺,他犹豫了一会,然后直接两手推开了窗户。
温清泽觉得,他应该打开这扇窗,有些滋生出来的东西,即便自己开始无法面对,也无法抹除它的存在。
有时候,有些东西逃避不了,面对只是一个时间问题。
即墨瑾舟听到了窗户打开的声音,呼吸一窒,曲子停下了,他转头看向温清泽的房间,正巧与扶在窗边的温清泽对视。
温清泽适时的露出一个浅淡的微笑,即墨瑾舟看着他,两个人都心有灵犀的没有开口,看着对方一言不发。
即墨瑾舟垂下眸,掩盖了唇边的笑意。
清风吹过少年额前碎发,即便是血月,依旧洒下它那皎洁的光辉,映射在二人的身上,拉长了地上的影子,照亮了夜的暮色。
居无何,温清泽率先关上了窗户,他恨铁不成钢的敲了自己两下,让自己清醒清醒。
他觉得自己怕是疯了。
走到床边,重新点燃了安神香,掐了蜡烛。
即墨瑾舟看着暗下来的屋子,嘴边毫不掩饰的露出一抹笑。
曲子再度回响在月色下,与夜幕相融。
可与此同时,宫内的情况却不容乐观。
安兴帝半夜惊醒,又止不住的开始咳血,宫里的人很快去东宫请林清浅了,可安兴帝还是将李公公招呼过来,十分艰难的说了两个字。
“拟旨!”
安兴帝的事情只惊动了三位子女,虽说一些大臣府中也得了些风声,但上次安兴帝曾传令若他还有病重之时,三位子女入宫即可,所以谁也不敢贸然进宫。
当三人都已经赶到的时候,林清浅刚进房救治不久。
“如何了?”柳辞意拉住刚走出房间的林清浅,林清浅看着她,轻轻的摇了摇头。
“林小姐,可否说仔细一点。”柳辞善插嘴道。
此刻,李公公推开了门,众人的目光又被移了过去。
李公公一一行礼问了好,和林清浅对视一眼,方才开口:“陛下,已拟好遗诏。”
“遗诏?”柳辞善挑了挑眉。
柳辞坤本来是站在最后的,他早就知道了结果,但怎么说也得装一下。
于是他赶在林清浅之前开口:“林小姐,这是何意?”
李公公叹了口气,行礼道:“太子殿下,陛下想见你一面。”
柳辞坤推开门走了进去,嘴角一直压着笑。
“父皇。”
床榻上的人气若游丝,小声一句:“辞坤啊。”
柳辞坤走近了,回道:“父皇,儿臣在。”
“大,兴,永,兴。”安兴帝一字一顿道,说完,笑着看着柳辞坤,缓缓闭上眼。
安兴十一年秋,安兴帝崩逝,享年四十一,即位十一年,谥号安,入皇陵。
皇宫内外站满了大小官员,满朝文武,无不白衣丧服,垂首哀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