揽月(34)
放榜?什么放榜?
温清泽一头雾水,头忽然胀痛起来,一些有关原主的记忆席卷而来。
“兄长?你怎么了?”温清楚见他这副模样,扶着他手臂的手有些用力,连忙扶着让他坐下。
是他穿书之前的记忆。
原主是在陵竹参加科考后才回的温家府邸,有日,温清亭理由带他坐马车出城逛逛,却暗自在马车动了手脚,欲置原主于死地,后来才是他穿入。
思绪回笼,温清泽顺势坐在躺椅上,摆了摆手:“无碍。”
温清楚担忧问道:“兄长的身子与以前如何了?”
温清泽语气温柔平静,宽慰:“发作不如以前多了,莫要担心。”
温清楚没再说话,只是点了点头。
离放榜还有三日。
温清泽被敬汀推着,在街上散步,街上行人很多,拥挤的不得了,嘈杂的声音直冲苍穹,于是他们拣一条不算嘈杂的街道。
“少爷,这天太热了,要不我们还是回去吧。”敬汀一手推轮椅,一手撑着伞,汗水顺着面颊而下。
是那日下雨,温清泽撑的那把水墨白伞。
伞面遮挡烈阳,罩下阴凉。
温清泽手中盘弄着腰间玉佩,眼睫低垂,他抬头看了看四周,不远处,有一楼台。
观雪茶楼。
温清泽忽而想起什么,语气懒散道:“前几日,你曾说观雪茶楼引进了新茶?”
敬汀点了点头:“是。”
温清泽竖起修长白皙的手指,指向茶楼:“进去看看,我想尝尝。”
敬汀也没起疑,推着温清泽朝着茶楼去。
毕竟原主之前就是个爱茶的主儿。
观雪茶楼是陵竹最大的茶楼,里面的人自然也是很多,刚进去,歌舞声入耳,一楼中央正演着一出戏。
温清泽被敬汀扶着上了二楼,二楼朝下看,正是观戏的佳处。
“客官,喝些什么?”茶楼的小二走来,满脸笑意。
敬汀毫不思索,替温清泽说道:“就你们最近引进的那个什么西域茶叶吧。”
小二:“客官可是说的西叶茶?”
敬汀:“正是。”
小二一脸抱歉:“近期西叶茶卖的太多了,本楼已经没有存货了,新茶叶也得明日才到…客官不如……”
温清泽出声问道:“那还有什么茶?”
小二脸上歉意烟消云散,笑着递过来一张宣纸,上面写了许多茶。
温清泽扫了一遍,本想随便指一个,忽然看见了三个字,连忙指着:“就这个吧。”
绿杨春。
没想到这个架空古代也有。
温清泽心中窃喜,他不懂茶,不过有次,高中时期被一个人拉到了茶馆,点了一杯绿杨春。
本来他是抗拒的,直到醇和茶水入腹。
自那次起,温清泽便对绿杨春有了一种特别的执着,以至于之后到了外省上大学,他喝过很多绿杨春。
却都不似那日的绿杨春,家乡的绿杨春。
失神间,戏已唱至高潮。
“一剑挥起,弹指间,斩其首于台~”
“这唱的什么?”温清泽漫不经心的问着旁边的敬汀。
敬汀正欲开口,却被人接了话去。
“昔年,乱世纵横,镇国大将军席诉以天意,起兵谋反,被先帝于南山台斩杀,史称南台之乱,自此,国号改为兴,意为兴盛,这场戏正是改自此事。”
严墨屿背着剑,一袭白衣走来,固然仙风道骨,他缓步而来,自然而然在温清泽对面坐下。
正巧小二来上茶,温清泽抓住小二:“等等。”
随后他转头问严墨屿,微微一笑:“严公子想喝什么?”
严墨屿摆了摆手:“在下不挑。”
温清泽松开抓住小二衣袖的手,对着小二:“那就再上一盏绿杨春吧。”
“好嘞,公子稍等。”
严墨屿:“没想到在这茶楼居然能遇到温公子,还真的在下之辛啊。”
温清泽笑道:“严公子,许久不见。”
严墨屿笑着以做回应,两人很默契的都看着戏,小二也端来了茶水。
“乱世南山台,圣君斩天意。这场《南山歌》演的当真是妙哉!”严墨屿感慨。
温清泽端起茶,浅浅喝了一口,淡淡开口:“乱世迭起,赢者无非君王与谋逆者。”
严墨屿摇了摇头,反驳:“历史从无谋逆者,不过是野心过盛,怒气过旺罢了,席将军当初也曾是先帝手中利刃,斩外敌,救百姓,若无南山之乱,他也将记于史书,受万人敬仰,而非只留一谋逆名。”
说罢,他端起茶,押了一口。
温清泽:“可席将军当若真是一名好将军,他又怎会因为一句‘天意’起义?乱世纵横,最受苦的某过于百姓。”
严墨屿一愣,笑道:“温公子此言差矣。”
他将茶盏放在桌上,发出一丝微弱轻响。
“功在社稷却有谋反之罪,席将军或许是个好将军,但非一个好大臣。”
温清泽端起茶,抿了一口,没再说话。
前人所作所为,本就不在乎后人的评价,是与不是,于前人而言,或许并不重要,开始,他或许是想做个好将军,而后,他所想,不过一帝王位。
“想那席诉将军也曾少年为英雄…”严墨屿摇了摇头,叹气,看着很惋惜的样子。
温清泽似是看破他心中所想,犹豫开口:“严公子……”
严墨屿打断他的话:“在下知道温公子想说什么,在下确实敬仰席诉将军。”
他端起茶盏,喝了一口。
严墨屿继续道:“在下自小于清玄山长大,十五年间从未入红尘,不过一日偶然,在书阁翻到了一本席诉将军传,里面记载了他少年时,起义时…在下为他的少年意气所动,自此也萌生下山的想法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