揽月(35)
说着,他看向温清泽的眼睛,看着温清泽眸中自己的倒影,道:“温公子,你说,若大兴再有谋反者,你会如何?”
温清泽一愣,心中骤然想起温志瑜,他心中生疑。
严墨屿是意有所指,还是无意提问,罢了,无论哪种,都与他无关。
温清泽斩钉截铁:“谋逆者,罪不容诛。”
严墨屿仰天大笑两声:“哈哈哈,世间谋逆者众多,却再无第二个席诉。”
没有第二个席诉,但会有第一个温志瑜。
温清泽心中冷笑一声,面上依旧风光霁月。
台下戏罢,又上了一场新戏。
盏中茶早已饮尽,两人间再无话语,严墨屿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戏。
温清泽虽然也是在看戏,却是有些心神不宁。
严墨屿今日前来与自己讲席诉将军,究竟是为何?
莫非他知晓温志瑜谋反之心?还是来试探自己?
温清泽自嘲一笑。
若是来试探自己,那可当真是可笑了。
他自己于温志瑜而言,也不过是一颗派不上什么用场的棋子,一颗可有可无的弃子。
“温公子。”严墨屿忽然开口。
温清泽回过神,却装作一副淡定模样,不解问:“严公子?”
严墨屿说道:“温公子,你可知在下今日为何与公子讲席诉将军?”
温清泽心中一惊,表面却还是强装镇定,摇了摇头:“不知。”
严墨屿看向他,笑道:“在下见温清泽骨骼清奇,有习武之才,若公子七年前未曾掉入冰窖,习武练剑,也该是和席诉将军一样,恣意少年郎。”
温清泽不知如何回答,心中却是骤然一痛,他只是淡淡道:“人算不如天算。”
严墨屿轻笑着摇了摇头。
温清泽突然想到什么:“对了严公子,那本席诉将军传是何人所写?”
“先太尉,董阙。”
温清泽点了点头:“哦。”
回府的路上,温清泽有些头疼,于是撑着脑袋,闭眼养神。
敬汀推的很慢,街上已没了多少人,稀稀疏疏的,晚霞染红半边天,夕阳光辉洒下,为街上渡上了一层金。
他刚刚听了自家少爷与严墨屿谈话的全部,看见自家少爷如此模样,他推着轮椅,难得没有说话,安静如鸡。
在他们身后的房屋,一个人站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默默看着,随后离开。
温清泽似是感觉到了什么,偏头看了眼身后。
什么都没有。
错觉?
温清泽想着。
温府,书房。
温志瑜坐在椅子上,威严十足:“你确定他是去了观雪茶楼,并且和姓严的那个道士言谈许久?”
尘峰单膝跪在地上,两手行礼,十分恭敬:“属下亲眼所见。”
温志瑜问道:“谈的什么?”
尘峰身形一顿,手有些抖:“属下无用。”
温志瑜眼下一沉,看不出情绪,也没有责罚:“继续暗中看着他。”
“是。”话罢,尘峰松了口气,退出了书房。
王珞樰走了出来,笑得温柔:“老爷,妾刚刚查到木家有一位老婢女逃了出来,现在在观雪茶楼唱戏。”
温志瑜摆了摆手:“找个时间解决了吧。”
温清楚站在书房外,闻言眯了眯眼。
刚进府就看见温清亭,温清泽避之不及,只得面对。
“兄长!”温清亭跑过来,作势要抱住他。
温清泽抬手,敬汀立刻会意,几尺之外伸手拦住了温清亭。
“三小姐,少爷现在需要回房休息。”他语气平静,没有平时说话时的散漫情绪。
温清亭愣了愣,看了眼他,然后看向了温清泽。
对方微微一笑,显然不愿多说什么。
匪石
“公子,老爷有请。”
声音隔着一道门传来,是即墨太尉身边的人。
即墨瑾舟只是敷衍冷淡的“嗯”了一声,他起身打开门,径直朝着书房走去。
书房内,即墨太尉坐在桌案后,手着拿着一张宣纸,见即墨瑾舟进来了他拿起一旁的竹简就砸了过去。
即墨瑾舟没躲,就站在哪里,任凭竹简砸在身上,眼睛眨也未眨。
竹简落在地上,发出声响。
“逆子!把门关上了!你们都滚出去!”即墨宁鸣怒不可遏。
几位家奴纷纷退出书房,关上了门。
不过剎那,书房里仅剩淡定的即墨瑾舟和怒不可遏的即墨宁鸣。
即墨宁鸣将宣纸拍在桌上,怒斥:“你喜男风之事是你自己传播的!”
即墨瑾舟没有否认,算是默认,淡淡道:“父亲可有其他事?”
“你!”即墨宁鸣气的两眼瞪的很大,“我即墨家乃是开国大家,逆子!你此次所为,是想让我即墨家断后啊!”
即墨瑾舟淡淡:“父亲,儿天生断袖,心如匪石,不可转也。”
“逆子!”即墨宁鸣拍桌而起,“待会我就给你去挑姑娘,你早日娶人早日生子!你爱转不转!你不转也得给老子转!”
即墨瑾舟依旧处若不惊:“父亲,儿天生断袖,且心有良人,不可能娶任何姑娘,您老就别费心了。”
他抬眼对上即墨宁鸣的眼,眼中毫无杂念,却又深不见底,不怒自威,让人心生畏惧。
即墨宁鸣站起身来,指着他,手颤抖着,气的不知说些什么,最后只逼出一句:“你!你这是要让我即墨家亡啊!你知道什么叫良人吗?”
即墨瑾舟语气平静,面上毫无变化:“父亲若没有其他事,那逆子告退。”
即墨宁鸣指着他,不知骂什么了:“即墨子安!你……你简直大逆不道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