揽月(71)
柳辞坤看着他如此反应,心里满意的不得了,他放下手中那沓纸,将最上面那张拿起,放在了温清泽面前。
温清泽袖中手立马握成拳头。
纸上赫然。
“清风城外当轩竹,晚夜望舒照梧桐,映心泉,槐序六月,闻尽蝉鸣。古普书院 诗词大会温清泽。”
“陛下这是一时怒气上头所致,微臣给他扎了几针,过会就醒了。”徐太医收拾起自己的东西。
皇后娘娘笑道:“多谢。”
徐太医站起身,领着医箱,嘱咐道:“陛下不可再次动怒,下一次,微臣不敢保证。”
皇后娘娘:“好。”
徐太医轻轻叹了口气,拎着医箱离开。
皇后娘娘招走了所有婢女,待人走尽,她在床侧坐下来,望着帝王的紧闭的双眼,她伸出手,抚开帝王额前碎发。
“也不知你我谁先离,臣妾此生…”她苦笑一声,“虽得知己却只可追往昔,亲朋冷淡难以摆脱,想得之物从未得兮,至于情爱…”
她抬手,抚上安兴帝的脸颊。
“陛下,你当真觉得臣妾没有吗?”
皇后娘娘嘴角扯出一个笑来,却看不出丝毫欢喜,相反,尽是凉薄。
“或许吧,臣妾不知如何爱人,更不知自己可曾动过那种情感。”
皇后娘娘笑着看着睡着的安兴帝,眼眸似水,温柔至极。
“陛下,您得天独厚,该享极乐,因果轮回,不生不灭,不该先臣妾一步。”
“臣妾…不过是那腐烂泥里的残花,死后也只配入那阿鼻…怎能死在宫中,反倒是脏了皇家的门楣。”
“棋子已落,等君入瓮。”
一个黑子落在棋盘之上,温志瑜的唇角勾起笑来。
王珞樰站在他的身侧,揉着他的肩膀,道:“老爷,下一子,打算如何走?”
温志瑜又捻起一颗黑子,他看了看,忽然瞥到棋盘最角落的那颗子。
他皱起眉,语中有些惋惜:“若他死了,那该用那步棋的,可惜了…”
王珞樰:“若不然,妾派人去杀了他?”
“唉,不必。”温志瑜摆手。
“那该如何?”
温志瑜笑了一声,道:“下棋,得变通。”
他将那颗黑子又放了回来,将棋盘最角落的那颗棋子移了位置。
温志瑜:“记得不错的话,还有一年,尘峰就可以离开他了。”
王珞樰点头:“是。”
温志瑜说道:“提早日子。”
王珞樰立马会意,却还是问了:“为……”
温志瑜打断她,起身:“就这么定了,别问了。”
王珞樰也不好多说了:“是。”
温志瑜走到门口,忽而又转身。
温志瑜:“柳昭玥还没找到吗?”
王珞樰摇了摇头:“没有。”
温志瑜皱起眉:“加强寻找,活要见人,死要见尸,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,不能就如此算了。”
王珞樰微微欠身:“妾明白。”
“温公子,你这首诗确实不错。”
柳辞坤笑着看着对面温清泽,虽笑,却莫名的让人发憷。
起码对温清泽而言如此。
柳辞坤脸上带着笑,拿过那张宣纸,放在那一沓纸的上面。
他又从那沓纸中抽出一张来,放在了温清泽的面前。
“蝉鸣声声惊月华,城内梧桐城外竹,泉水汩汩迎槐序,一盏清风敬往后。王木钧”
温清泽皱起眉,顿时只觉不妙。
城门口,即墨瑾舟坐在马上,刚打算策马,眼皮却跳了一下,他皱了皱眉,有些不好的预感,转头看向城门上的陵竹二字。
目光下移,透过大开的城门,注视着了城内所能见到的人海,有了那么一刻恍惚。
“看什么?”李长青骑着马悠悠走到了他身侧,拍了一下他的肩。
即墨瑾舟这才回神,他收回目光,转回头,拉了拉缰绳,朝前走。
“无事。”
李长青摇了摇头,也看了最后一眼城门,握着缰绳的手力道大了些,调转了马头。
“温公子,你以往之事确实不错,可你在诗词大会所写的诗,当真是你自己写出来的吗?”柳辞坤笑的不怀好意。
“剽窃,非君子之作为啊。”
温清泽行礼,语气坚定:“是微臣所写。”
柳辞坤皮笑肉不笑:“可这是翰林院整理出来的,王木钧乃是前朝诗人,你的意思是,他抄你?还是你想说,是翰林院整理有误?温公子,本王虽是储君,可将来毕竟要承袭帝位,你可知欺君大罪,是什么下场?”
温清泽坚持道:“微臣并未欺君,此诗却为微臣所写,其他的微臣一概不知。”
柳辞坤挑眉:“你的意思是,翰林院整理有误,使本王无缘无故的,冤枉了你?”
温清泽连忙道:“微臣不是这个意思。”
柳辞坤:“那是什么意思?”
温清泽:“微臣…”
他忽然顿住了,此刻,他根本没有理由来证明,再说下去只会让人觉得是他心虚,令人更为猜忌。
前人所做之事,后人若做其相似,必为效仿,亘古千年,向来如此。
若有人伪造,前人已逝,无以为证,概不可追,世人信史书,哪怕是捏造事实的史书,哪怕是史书的一面之词,他们深信不疑,因为这是前人所留下的,后人没有见过前人,自然会信任前人所留下的一切。
不对,不对劲。
王木钧……
温清泽皱着眉,瞳孔骤缩。
莫非这是之前文其修让他送到东宫的那一沓纸!
温清泽猛然抬头对上柳辞坤的眼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