揽月(72)
霎那间,他瞳孔骤缩,因为他看见了柳辞坤眼中的幸灾乐祸,瞬间豁然开朗。
这本来就是柳辞坤的计谋!
是他中计!!!
柳辞坤站起身,笑道:“哈哈哈哈,文翰林所整理的东西会有误?温公子没想到竟是如此不可貌相,端着一副清风明月的样子,竟做出如此之事,还要污蔑于他人,所谓才子之名,都是这么得来的吗?背此名号这么久,温公子,你没有过心虚吗?”
温清泽袖中攥起拳。
文其修虽二十七岁,但说起来也是一位传奇天纵奇才,十七岁入仕,至今十年,若非自我强烈拒绝,早就是翰林学士,而他在翰林院,自是一等一的,只要提起翰林院,人们第一个想起的,便是文其修,这位小小翰林。
所以人们心里早已经对文其修产生了一种永远不会失误的形象,包括帝王。
柳辞坤就是利用这一点,还当真没安什么好心。
文其修所整理出来的东西,换谁,谁都不会觉得有差池,包括那位。
柳辞坤嘴角挑起一抹笑。
“来人。”他大喊一声。
两个侍卫走了进来,将温清泽押着单膝跪了下来。
柳辞坤走近,合上扇子,俯身,扇骨挑起了温清泽的下巴。
二人对视。
柳辞坤招来身后一人,低语几句,那人走后,柳辞坤挺直身,摇着扇子。
柳辞坤:“既然温公子如此虚名,本王也不必你来作什么诗了,请回翰林院吧。”
“是。”
请回?
还真是请回。
纵使温清泽再傻,也看出,柳辞坤这次,此举,是要叫他名裂。
刚刚被柳辞坤招去低语的那人径直出了庭院,四周看了一遍,往那最偏僻的庭院走。
推开庭院大门。
只见庭院内寸草不生,又不是阳光能照射的地方,莫名有些阴森,一个婢女也没有,看着不像人住的地方,毫无生机。
那人走了进去,敲了敲门。
“何人?”里面的声音不大,但庭院过于安静,所以还是听清了。
“时候到了。”那人道。
许久,那声音才搁着一个门幽幽传出。
“………我明白了。”
得到应答,那人又转身出了庭院。
屋内。
榻上,妇人睁开眼,她散着头发,身上穿着一件红色华服,她缓缓爬起身,坐在榻边,理了理衣服,从榻边走到梳妆台前。
“还是来了。”
“温清泽。”
她笑了笑,低语自喃,笑的有些疯癫。
“温志瑜。”
她拿起桌上的唇脂,放在唇边抿了抿,唇变得艳红,然后拿起一根金簪,将散乱的头发绕了起来。
“洛玥。”
“王珞樰。”
“哈哈哈哈哈……”
“这会是我的死期,但我后面的人是你,是温志瑜,是你们温家。”
“你们都得陪着我…都得陪着!”
她放下手,站起身,勾着唇角,笑的阴冷癫狂,走到门边,一把推开。
“吱呀。”
妇人站在门边,笑的疯癫。
她不是旁人。
正是……柳昭玥。
知己
观雪茶楼。
林清浅走到一间包房外,一把推开门,走了进去,又关上。
她今日虽也是月白衣袍,却多了些烫金花纹饰边,没有之前的朴素,头发也是被一根鎏金发簪簪着,垂下流苏来,到显得矜贵起来。
“清浅姐姐。”李妙鸾本是撑着下巴在桌前,听见声响连忙起身,看向了林清浅的方向。
林清浅缓步走了过来。
李妙鸾又俯身,端起茶壶,倒了一盏茶。
她举起茶盏,递给林清浅。
林清浅莞尔浅笑着,接过后放在了桌子上。
林清浅:“这次找我何事?”
李妙鸾:“当然想你啦。”
林清浅端起茶盏,吹了吹腾起的热气,又放了下来,一语道破:“有什么心事了?”
李妙鸾闻言,她收起笑,坐在了林清浅的对面。
李妙鸾打哈哈:“还是瞒不过清浅姐姐。”
林清浅直言了当:“说吧。”
李妙鸾轻咬下唇,内心徘徊不定,终了,还是说出实情,语中难掩悲痛:“我二哥死了。”
林清浅微微皱眉:“略有耳闻,似乎还是…”
“不错!”李妙鸾打断她,眼底染上怒意,拍桌而起,“就是那该死的蒙兰西靖水匪!”
林清浅端着茶盏,沉默不语。
李妙鸾语气平缓下来,几乎肯定:“清浅姐姐,我想去燕漠!”
林清浅问:“为何?”
李妙鸾:“兄长已经去那里了!我也要去!我要去帮二哥报仇!我也要打蒙兰人!”
林清浅喝了口茶,语气冷淡,反驳:“胡闹。”
李妙鸾大吼:“我没有在胡闹!”
林清浅抬眼望向她,语气依然淡漠:“以你如此,不过去送一命。”
李妙鸾非常执拗:“我不管!”
林清浅看着她,平静冷漠,语中只是反驳:“其一,你武不就,其二,你找我没用,我不会帮你,其三,莫为一时冲动丧了命。”
李妙鸾怒喊:“我没有冲动!”
林清浅平静道:“那就是胡闹。”
李妙鸾:“我……”
林清浅:“坐下。”
李妙鸾鼓着嘴,不满的坐了下来,她看了看桌上,拿起两块桂花糕,一股脑塞进嘴里,自然是噎着了,她拿起茶盏,哐哐倒了盏茶就往嘴里灌。
林清浅站起身,居高临下的俯瞰她,眼中薄凉:“我知你心中难过,可死者不可生,别冲动丧了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