揽月(96)
“不远了。”温清楚一只手撑着脑袋,一只手搁在桌上,指尖叩击着桌面,声音附带着节奏。
“不错。”他对面坐着一位男子,带着斗笠,盖住了上半张脸。
“太子已经有了可砍他头的证据,只要我们有办法让陛下搜查右相府……”
“哥哥”笑道:“里面有什么?”
温清楚一字一顿:“龙袍。”
“哥哥”嗤笑出声:“和儿,你干的不错。”
“兄长谬赞。”温清楚也笑了。
“对了,温家的三小姐。”那位被温清楚称为哥哥的人突然问道。
“本以为她可以利用,结果不过是一个愚人,也是我愚昧,看错了人。”温清楚叹了口气。
“温家人,本不该抱什么期望的,你也莫要自责了。”“哥哥”道。
温清楚点了点头:“嗯。”
刚回宫,皇后便呕出一大口血,贴身婢女连忙扶住她,喝退了所有婢女,将皇后扶到榻边休息。
皇后苦笑道:“命数要尽了啊……”
贴身婢女连忙跪下:“娘娘不要说胡话。”
皇后看向她:“起来吧,琉璃,本宫和你心里清楚的很,都给自己铺好路了,何必再宽慰呢。”
琉璃站起身,开始抹眼泪:“娘娘……”
皇后笑道,抬手摸了摸她的头:“再过两日便能出宫了,本宫熬得住。”
皇后:“孩子,你已经跟了本宫十七年了,待本宫死后你便是自由身,往后想去哪去哪,可本宫还想委托你一件事。”
琉璃哽咽道:“什么事?”
皇后眼中闪过狠戾:“若是找到了下毒的人,便告诉本宫吧。”
琉璃一愣,都忘了抹眼泪,很久才小声应了声好。
皇后摇了摇头,并未在意。
燕漠。
林谦站在李长青的棺椁前,最后只是叹息一声。
“这孩子……”
他转身问身后的侍卫:“归京吧。”
“是!”
棺椁被几个人抬起来,驾到了一辆大马车里,一队军队在夜色茫茫中举着火把离开这座小城。
温清泽整整烧了一天一夜,醒来时林清浅正帮他把着脉。
“醒了?”她收回手,站起身。
温清泽还有些头疼,四肢也酸痛着,微微动了动脑袋,昏昏沉沉的。
“少爷!”敬汀十分欢喜。
林清浅淡淡道:“你烧的时间不短,别乱动。”
说着,她取出针灸包。
温清浅傻眼:“???”
林清浅扎了几个穴位,取针之后温清泽确实感觉身体舒服多了,于是缓缓地坐起身来。
敬汀连忙馋着他,直到温清泽妥妥当当的靠着才收回手。
“少爷你还有哪不舒服?”敬汀担忧问道。
温清泽连忙开口,可惜嗓子哑了,最后就说了一个字:“渴。”
敬汀连忙端起桌上的菊花茶递过来。
温清泽接过喝了,感觉嗓子舒服了不止一点。
“临丰菊花?”林清浅看了一眼菊花茶。
“很贵吗?”温清泽随口问道。
林清浅摇头:“不贵,但难得。”
温清泽一愣,问道:“多难得?”
林清浅思索回忆片刻,方才开口:“熟知有三罐,分别在丹溪公主府,东宫和太尉府。”
温清泽一惊,刚入口的茶水差点喷出来。
敬汀显然也是惊讶的。
温清泽指着手中的茶盏,看向敬汀,问道:“这茶哪儿来的?”
敬汀老实回答:“每天楚宸都会送来一盏。”
楚宸?那不是即墨瑾舟小厮的名字吗?
那不就是即墨瑾舟送的吗?
啊…?
“既然你醒了,那我便不多留了,明天你可以开始喝你那调养的药了,今日你先饮这个方子。”
说罢,林清浅从医箱里拿出一张宣纸,放在了桌上,随后转身开门离去。
林清浅刚出去,即墨瑾舟就进来了。
温清泽放下手中的茶盏,微微一笑:“即墨将军。”
想到刚刚自己喝的可是临丰菊花泡的茶,此刻面对即墨瑾舟多多少少有些不自在。
即墨瑾舟看了一眼还有一半茶的茶盏,却瞥见了那方子,他走过去拿起方子。
敬汀解释道:“这是林小姐刚刚留下的。”
即墨瑾舟点了点头:“我明白了。”
说罢,他拿着方子走出去了,还顺便带上了门。
温清泽:“???”
这是干嘛?去给我抓药?
即墨瑾舟快步走出来,招来了楚宸,吩咐道“你按照方子上写的去熬药,熬好了送来。”
楚宸拿过方子:“是。”
待楚宸离开后,即墨瑾舟沉默的侧身望了一眼温清泽所在的卧房,风拂过发梢,衣摆飘摇,俊朗冷冽的青年此刻被衬得风华正茂,嘴角也漫开一抹浅笑。
温清泽突然出声:“敬汀。”
敬汀:“昂?”
温清泽问道:“我烧了多久?”
敬汀如实回答:“一天一夜。”
一天一夜?这么久?
敬汀突然想到了什么,开口问道:“对了少爷,卫孤舟是谁啊?我怎么没听过这个名字?”
温清泽一愣:“谁?”
敬汀又重复了一遍那个名字:“卫、孤、舟,您昨天发烧的时候拉住即墨将军一直在喊卫孤舟卫孤舟,都给将军喊傻了……”
然而温清泽早就听不下去了。
卫孤舟…卫孤舟……
脑中钝痛,耳鸣阵阵。
为什么他从未听过这个名字?可为什么他又熟悉至极?卫孤舟…是谁?
澎!
脑中有一根紧绷着的弦突然断裂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