揽月(95)
林谦喃喃着,悲愤填膺,他伸手将李长青身上的箭矢拔下。
最后,他背起青年,走向人堆,众人联合将李长青的尸体安置在一匹马上。
林谦突然转身,走向箭矢密集处,捡起来那把红缨枪。
夕阳垂落,给天际镀上一层红雾,熏得天红似血,诡异极了。
高台之上,阿柯木嘴角微微勾起,他转身离去,衣袂翻飞。
“白发人…送黑发人啊……”
林谦看向大兴方向,将手中的红缨枪攥紧,也不知该如何朝李家解释。
是他一时不察,谅成如此结果。
右相府。
温志瑜从书房走出来,王珞樰紧随其后。
二人立在院中,温志瑜突然嗤笑出声。
“乱了…乱了……哈哈哈哈哈哈…”
王珞樰也浅笑一声。
温清楚看着天,垂在身侧的手握了握拳。
“姜茶。”
“奴在。”
“走。”温清楚挥了挥袖,往外走。
姜茶神色一变,立刻会意,跟了上去。
“是,公子。”
雅愫轩。
即墨瑾舟走出温清泽房间,抬头望天,眸中晦暗不明。
严墨屿坐在屋檐上,剑搁在腿上,看着天空,悠悠开口:“早烧不出门,晚烧行千里。”
“可惜啊。”他感慨一声,“好天气啊好天气,是好是坏,谁又说的准呢?”
他朝空中抛起一枚棋子,又给接住,起身越下房梁。
东宫。
柳辞坤饮下一盏酒,将茶盏猛地摔在地上,碎成了好几块,他径直走出殿,见红云密布,顿了片刻,大笑出声。
“即墨瑾舟,温清泽…本王想弄死你们,可不是轻而易举?”他咬牙切齿,轻声喃喃。
林清浅刚回来便见他在大笑,狐疑的看了一眼,摇了摇头,转身回了自己殿中。
宫中。
皇后搁下茶盏,起身走出亭,仰望满天火烧云,淡然一笑。
“他同意了,对吧。”
“是。”贴身婢女回道。
安兴帝被徐公公扶着出了御书房,望见满天红云,神色一变,有些惊诧。
李公公奉令去南肃传旨,服侍陛下的任务便暂由徐公公接替了。
“今日的火烧云,有些壮丽了。”
徐公公笑得谄媚:“陛下,这是要有好事那!”
安兴帝神色看不出喜怒,语气也毫无波澜:“好事吗?”
他掩嘴轻咳几声。
“走吧。”
徐公公:“是!”
观星楼。
徐无阡站在观星处,手中拿着卦盘,深深叹出一口气。
“这是大兴的因果,不该泄露不该泄露…”
他自言自语道,似在告诫自己,提醒自己。
李府。
李妙鸾在看书,李圭荀则在廊下玩自己生辰刚得的新奇玩意儿,李母坐在院中看着二人。
李妙鸾从书中抬起头,望着那天,眼皮跳了跳,忽然有些不好预感。
虚实
“陛下。”皇后行了一礼。
“免礼,朕已经允了你出宫礼佛你还有什么事?”安兴帝靠在榻上,揉了揉眉心,朝她望来。
皇后站起身,笑问:“陛下就不怕臣妾乘机离开吗?”
安兴帝看着她,直言不讳:“你一向不会如此胡闹,此次若是还为了废后一事,便先行离开吧,就算朕准,那些爱卿也不会。”
皇后笑着对上他的视线:“臣妾听闻陛下今日身子好转,特来看望。”
好转?
安兴帝苦笑一声。
他本来病得下不的床,可政务未完,便叫林清浅开了几味药。
林清浅本还有些犹豫,可皇命不可违,只好开了药。
以命换健的药罢了,那一日迟早要来,会比预料的更早。
他眸色一暗,在这之前,他还要多做一些事,为下一位帝王减轻负担。
皇后来到他的榻边坐下,伸手给他掖好被子。
二人相视,沉默良久。
皇后笑得温柔,打破僵局:“臣妾记得当年第一次和陛下见面,也是在这殿中。”
安兴帝也渐渐想起那些零碎往事。
年轻帝王一袭红色嫁衣,推开房门,此时此刻的他,毫无现在病弱之样,风神俊朗,眼尾上扬,带着似笑非笑的韵味,嫁衣上的绣着的金色龙更显矜贵。
帝王望见坐在榻边的新娘,走了过去,骨节分明的手掀开那红盖头。
一双桃花眼撞入眼中,妖冶魅惑。
像……但又不像……
如今帝王早已不再年轻,眼尾也漫上皱纹,早已没了当年的韵味。
安兴帝虽回忆着,却只是淡淡道:“那些事,记不太清了。”
皇后浅笑一声:“臣妾记得那夜陛下说,臣妾唯这双眼与姐姐不同。”
安兴帝有一瞬的恍惚,沉默一瞬,叹息般道:“当年之事,是朕之过错,朕愧对你与温卿。”
皇后垂下眼,有些释然:“国之繁盛乃是每位帝王的心之所往,温丞相和姐姐能理解陛下的。”
安兴帝有些惊诧:“你放下的了?”
皇后苦笑道:“若臣妾放不下,她就能回来吗?”
二人陷入沉默。
“天色不早了,臣妾告退。”皇后起身打算离开。
“洛熏。”安兴帝突然唤道。
皇后脚步一顿,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,停在原地,有瞬间的恍惚。
有多久没有听到别人喊自己名字了?她不记得了。
时隔多年,自己真正的名字从帝王口中出来,着实有些好笑了。
“你与她,本不像。”
皇后噗嗤笑了一声,离开了。
“陛下,像不像,臣妾都不是她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