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要靠近(32)

难怪没有人可以说出极刑的内容，只是留下一个可怕的传言。

身体的死亡弯镰刀咬咬牙可以忍耐；精神的刑罚虽然让叶明冉觉得痛苦，但是痛苦之后会更加坚韧。

即使是死亡，人们也会随着记忆存活在世上——这是叶明冉通过国民记忆库看到的。

可是存在抹消呢？就是不仅仅□□不存在世上，精神也消失，同时还被这个世界忘却。

被曾经认识的每一个人忘却。

一向无所畏惧的叶明冉，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听到这个词的时候产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恐惧。

他这才意识到自己被迁入了一个难解的局里——到底是谁伪造了自己的“告发”，并帮着自己洗去了反人类罪的档案。那个人又有什么目的呢？

叶明冉看着眼前两个“守门人”，估量着胜算。

少年的进化，以一种肉眼可见的可怕速度进行着——与手指一样的材质的冷硬光芒已经蔓延到了他的手臂上，并且即将蔓延到肩膀。

进化就是，整个人都变成一个无坚不摧的武器么？叶明冉忽然冒出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。

情势却不允许他开这个玩笑。少年沉默地拖着他的手臂，只是一步一步地逼近叶明冉，摒弃了他一切逃脱的可能。

叶明冉握紧了手头唯一的武器。

少年抬起的手臂如同死神举起的弯镰——

这时候，“轰隆！”地面忽然剧烈震动了一下，仿佛有什么塌陷的声音传来了。

少年没有掌握好平衡身体一歪，这时候叶明冉灵活地绕过了少年，却不敢再往后走一步——因为老板正在身后虎视眈眈。

地下室里腾起了久积的灰尘，深处传来了碎石掉落的声音，似乎是内部的什么地方发生了塌方。

在场的三个人都敏锐地嗅到了变数的味道。

“你还在等什么？”少年对着叶明冉后面的老板说道。

叶明冉感觉到身后有一阵劲风袭来，可是他无路可退。

叶明冉以前在街斗时肩膀被猎狗的爪子不小心撩到过，后来回去之后青了好几天。

如果正面被打倒叶明冉觉得自己估计站不站得住还是个问题。

叶明冉从正面少年毫无反应的表情已经知道了后面那个是老板。

对有些人而言，友谊和道义在利益和活命面前值得一提。

叶明冉微微调节了下身体的角度，同时将那根不知道是什么做的铁棒反架在肩膀上，从背部横过。

这一次只能硬扛，再找机会绕过去——如果还活着的话。

带起的劲风刮得叶明冉脖子生疼，同时他发现手里唯一的武器被一个巨大的力道了过去。

只是想象中的疼痛并没有降临。

叶明冉觉得自己被轻轻地推了一下，甚至不用踉跄就站稳了。

而老板的目标是少年——

太快了，叶明冉只看到一团影子一样的轮廓，一点也不像个刚才还在奄奄一息的人。

残影和惊讶在少年眼里一闪而过，他只来得及狼狈地抬起手臂。

“哐……”一声，金属碰撞的声音一直钻到叶明冉耳膜的深处。

铁棒半个头嵌入了手臂里，而少年居然用整条手臂撑住了。

“这个虽然不知道是什么做的，但是刚才能敲碎我的‘刀’表明确实很硬。不过，那只是相当于我的手指而言。”少年说道，丝毫不在乎手臂上嵌着个东西，抬手推了一下。

老板的脚步不可察觉地退了一步，然而就是那一小步里，叶明冉看到了他们的差距。

说少年是进化体也许是真的。

只是，老板这个时候做出这样的行动，又是为了什么呢？

“你……”叶明冉话还没有问出口，只听见老板说了一句，“快走！”

同时老板手迅速暴涨成了刚才少年的模样。

五指化作刀刃，仿佛要将少年禁锢在地上一样。铁棒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。

老板用一根“手指”将它挑起来，直接向着叶明冉掷了过去。叶明冉呆呆的接住了。

“可惜了……”如果到现在少年不懂，那他就要么就是十分愚蠢要么就是十分天真。可这两者都在他决定报复的时候消失无踪了。

“你是什么意思……”叶明冉呆呆地看着撤开三步的老板，看不见他的表情，但是从背影和脚步上面看得出他站的并不稳。

叶明冉感觉他似乎勉强笑了一下，“那个是我的骨头做的，比这小子的手要硬，你可以拿去做个纪念。”

少年惊讶地问道，“你真的……不要命了？”

老板嗤嗤地笑了一声，“叶明冉，后面看到洞穴就往右拐，她所在的地方现在没有守门人……”

“你们休想……”少年瞬间狂暴起来，直接想去追叶明冉，却被一根尖细的刀指住了咽喉。

“年轻人可以先和我玩玩。”老板说，他最后和叶明冉说了一句，“你先走，她会告诉你所有的事情。”

叶明冉觉得眼前似乎模糊了起来，他看了一眼手头其貌不扬的棍子，可是身体已经不由自主地转了一个方向。

“哈哈哈哈哈，原来你是被个女人给收买了。我就说呢。”少年看人的眼神如同蝼蚁，“你这个样子还想挡住我你肚子上那个洞只是表面堵上了吧？内脏长好了么？稍微动一下就出血还是算了吧。就是守门人，也是会死的。”

老板对少年的话不置可否，却向前走了一步，彻底挡在了叶明冉和少年前面。

“你哥哥生前没有教过你，大话要等赢了再说么？”老板平静地说道。

“哥哥”这个词是少年心里永远不能触及的伤口，“你这么想死！”一瞬间怒火席卷了他，他完全放弃了叶明冉把火力转到了老板身上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