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鬼怪文里奋斗成地府土地公(174)
不如先承情。
如此想定,纪筝又唤出崔惊樾来商量。
崔惊樾满心只想着她,抱住她雀跃道:“太好了,终于能治好小师姐了。”
“身体上治好了,心里也会慢慢变快活的。”
纪筝想着也是这理。生理心理本就是相互影响的。一荣俱荣、一损俱损。
师父讲过,道家运炁就有调理身体的作用,求一个天人合一。养身体就是养炁,到根了就是养心。
说实话,有个完整
想都想了许多,行动起来,用仙泉治病的过程就更繁琐麻烦。
要泡上九九八十一天。
还好万象神宫与外界流速不同,十天算外面一天,不算太耽误功夫。
而且治病,忌讳的就是个心急。
尤其纪筝,浑身皮肉骨头都要重塑 。和破茧重生差不多,很费工夫,想快也快不起来。
少不得耐住了性子,一块儿块儿地重来。
那感觉也奇妙。好像自己是坐在泉水里的雕塑师傅,在一寸寸重新雕刻自己。
一刀一刀,不疼在身上,但疼在心里。
八十一天后。
果真如小储君所言,脱胎新生。
照水镜时,看着镜中人,熟悉又陌生。
眉眼还有及笄时的影子。稚气活泼。
仿佛那个相府小姐、天真道姑、傲气天才,仍得爹爹兄长师父的宠爱,无忧无虑。
淘气任性的姑娘家,回来了。
但纪筝知道。
一切都变了。
三年过去了,走的不止是时间,变的不止是容貌。容貌或许长开了,是更让人惊艳了。
可过去那个真诚烂漫,会轻易把心交出去,而后勇敢付出的自己,早已死了。
死得透透的。
现在的她,行事虽稳,却多疑。每件事都要想多少道弯。
心思重了就累,但不得不想,不得不疑。
从前的她,就是不疑,才被背刺个措手不及。
小师弟身上的腿伤好了,走路稳健多了。不过身体还不怎么适应,时不时带出跛足时走路的习惯来,一浅一深的,他倒把自己逗笑了。
和纪筝打个照面。他眸有惊色,又面颊绯红,没敢再看。
等那伽出来,那伽眼里一点儿波澜都没起,一门心思防备小储君会不会报复。
纪筝反不习惯,怎么重获新生了,那伽看她还跟从前一样。鬼蛟的审美难道与人不同?
想着有些恼,哼一声,心里闹别扭。爱看不看。
她自己照镜子多看看。看着这张脸,自己都生不起气来,唉。
这么想着,自己先被自己酸到了,笑个不住。
小储君见她笑,也笑起来,“该听我说几句了。”
泰山府君会茶
纪筝越发客气,恭敬道:“您说便是。”
说不欢喜是假的,能恢复本来容貌。身体机能得到了修复,连带着心情都雀跃起来。生出感恩心,感恩天赐机缘,因祸得福。
日后她必尽力践行诸恶莫作,众善奉行。要对得起祖师爷,对得起道。
小储君陡然变色。
声音中凝聚了残存不多的神力,听来如庙宇撞钟。
那伽以为他要发难,猛然拉过纪筝。
小储君一字一句。
【我治愈你。让你行走世间,所求皆所愿。】
【我诅咒你。同我一样,是扑火飞蛾,永困轮回,走向唯一不变的既定结局。】
神力散了,小储君说话声如常,“说完了。”
纪筝陷入了长久的沉默。
听几句话,果然是没那么简单。
带了神力的话,可是有言灵般的作用的。
就算小储君目下神力衰微,起效会受到影响。
但是,他们被实实在在地诅咒了。
这不祥的诅咒,让纪筝和那伽都感到不适,其中负面的愿力太强了。
承载着小储君灭国之觞。
良久。
纪筝拿得起放得下,作揖行礼。
“不管怎么说,误了您救国,本非我意。对不住。您不原谅我们,也合情合理。”
“再者,我们感激您慷慨借仙泉,赐我们伤愈的机缘。”
竟是不再介意。
小储君长叹,忽感疲惫,他甚至准备好了矛盾激化,被纪筝那伽奋起重伤,神力见底,最好死去的准备。
就此了结。
可是,结束得这样无冤无仇,潇洒漂亮。
他自嘲地想,自己到底是不配成神的。
挫折后的心性,还比不上一个当阴差的凡人?
“你们走吧。”
纪筝拜别,“珍重。”
又是乘大人物的东风,小储君为他们打开出口。
他们顺利回到地府。
立在入口处,那伽认真安慰她,“等我恢复了真身,算神。他一个半神的诅咒,是可以化解减轻的。”
纪筝没说话。
那伽:“你别怕。”
像安慰纪筝,又像安慰自己。
纪筝点头:“我知道了。”
无碍。她有她要做的事。升职成阴阳先生。
回西京,找兄长,问真相,复仇。
其余的,牵绊不了她什么。她内心深处,一直很明白自己要什么。
无论经受多少挫折,她都会一一克服。
那伽瞧了她一会,忽然灰心。
她是真的不在乎。
不在乎和他会不会有个善果。
她在乎的是复仇是亲人。
那伽忘不了,她跳进三哥坟墓,抱着半扇骸骨哭泣的样子。那种执着和委屈,目的不达,永不能得到宽解。
他懂她。有时,他恨自己太懂她。无法糊涂着过下去。
“纪筝,你喜欢我吗?”
纪筝“啊”了一声,不太明白他话题为何跳这么快,又为何非在去地府的大马路上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