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鬼怪文里奋斗成地府土地公(175)
她飞速答道:“喜欢啊。”
又说:“以前不喜欢,现在喜欢了。你是我的伙伴,打架时,我对你放心。”
是啊,喜欢一个朋友的那种喜欢。
像喜欢花、喜欢水、喜欢雨后的草,喜欢美丽的山水图,喜欢偶遇的野猫野狗。
这种喜欢,很轻浅。
风过了无痕。
但不知为何能往人心上狠狠扎。
那伽几乎呼吸不过来。
“好。”
他的心凉了。
凉了,但是,他不会放手的。
等她做完想做的事,或许……会分给他一点点注意力。心意是可以培养的。
人的感情,是可以培养的。他相信的。
阎罗殿。
纪筝依照之前泰山府君的吩咐,来阎罗殿应祂的“会茶饮酒”。
泰山府君看见纪筝模样,依旧不茍言笑的。
“储君说备了薄礼予你。”
“原是喜事。”
纪筝也不茍言笑,“正是。”
她不喜欢与顶头上司话家常。
官大一级压死人,官大不知多少级,一句话说错了就容易被压下去,再也起不来。
她是奔着升职阴阳先生去的。还差着好几大步呢。行差踏错,铸成大祸的事儿,她不愿意犯。
因而能少言就少言。
泰山府君道:“叙茶还是喝酒?”
地府的叙茶是叙茶,喝酒却不同,是坐在忘川河边曲水流觞,很是容易遇到想不开跳忘川的,而且大喇喇坐外面,太招摇。
既然泰山府君让她选,纪筝道:“茶吧。”
泰山府君点点头,很好说话地答应了,转过屏风,去内堂换衣裳去了。换了身常服出来,倒平易近人些。
只是总不茍言笑,叫人看不出喜怒。
他盯着人,人就乱想起来,想都能把自己想死了。
这就是
因是上峰下属会茶,那伽自当避退。
可来领那伽离去的,却是一抹翠色。
崔子庭。
纪筝脚步迈出去,又收回来,只对那伽点点头,使了眼色。若是崔子庭有何不客气的,反抗便是。
那伽回她个眼神,表明不在话下。
他们一走,就剩下纪筝与泰山府君独处。
府君领她去花厅了,彼此落了座,祂就开始煮水、捻茶叶、烹炙淅洗,井井有条。
不多时,就煎茶一杯,推到纪筝手边。
纪筝谢领了。
这场景,她好不习惯,奇奇怪怪的。
没事找她叙茶?
领导找人谈话,一般没好事。都是看下属最近态度不端正啦、作风不友好啦,就是没事儿也要挑出三分错来,“提点提点”说两句。
纪筝听老川讲过,这是常有的惯例。
根本原因,就是工作中定有细节,拂了上峰的意儿。或说了不该说的话。自己还没点数。
只是一般都是直属上峰对直属下属。
她何至于配得上泰山府君亲自来“教训”她?
但她也只能等。
下位者之于上位者,自然被动。
纪筝喝完第一杯茶,微苦回甘,茶是好茶,只是心焦。
终于等来泰山府君慢悠悠的问话。
“生,不是比死好吗?”
这话从专司死亡的阎王嘴里说出来,纪筝颇觉荒诞。
言生死,又不止是在言生死。
纪筝冰雪聪明,闻弦知雅意,“昆仑之难,多谢府君救命之恩。”
鬼阵印的反噬,是泰山府君帮她处理的。
还是穿到五百年前,私底下肯定让祂费了不少心。
天下没有白捡的便宜。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好。
泰山府君:“功德簿,交还给我。”
命令式的,不同于崔子庭的讨要,完全没有转圜的余地。纪筝更没有拒绝的资格。
从胸口处摸出功德簿,呈递给祂。
功德簿脱离手的一瞬,纪筝的心像是空了。
一时间,她心乱如麻。
纷杂的思绪创入脑海。
没了功德簿,许多时候就没了后招,没法再出其不意阴人。收编的青鬼等也都随之交了出去。那只绿茶喵也见不到了。
最最要紧的一件,是鬼技和保存鬼识。
没有功德簿,中间多走一道,那伽就吃不到鬼技。以后对她的助力将大大衰减。甚至鸡肋。
泰山府君拿了功德簿,搁在案下,仍是烹茶。
茶具分明干净,祂收回来,先浇了一道。
白气蒸腾。
滚水在竹制茶板上流淌。顺着底座的轨道流下地。
这第一道茶就废了。
又是重走一遍煎茶流程,阎王替纪筝续上了第二杯茶。
茶水从鸣盏中汩汩而出,倾斜进剔透的茶杯,晃得纪筝眼睛都发晕。
还有?
阎王又道:“鬼技这东西,任谁拿着,都不好。日子一长久,长成了祸害,不好收场。”
话越说越不客气。
倏地,殿外传来打斗声,而后是争论,讲了几句话,又平息下去。
纪筝不放心地看过去,从剪影看,是崔子庭和那伽。
屈服平息的,竟是那伽。
不知崔子庭拿什么威胁了他。
滴滴答答的,出血了吗?伤得重吗?崔子庭是怎么个方法,将鬼技“剥离”出那伽的身体?
不,不会是身体。
是从魂魄里剥离。或许外头都看不出一丝伤痕。老手做得就是这么漂亮。
纪筝脑子都差点炸了。
手边那第二杯茶,碰都没碰。
愤怒、懵,还有不甘心,这不公平的委屈叫嚣,一息全部压过来。人为刀俎,她为鱼肉。明为叙茶,实为夺走她的能力。
怒意,根本憋不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