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鬼怪文里奋斗成地府土地公(2)
“嗯。”轻描淡写的应声,仿佛困了。
一丛火光,在房门前亮起。哗啦啦的,伴着刺鼻的味道,是一桶桶火油浇在了成圈的木柴上。
刺啦。
木柴点燃了。
火舌吞噬着闺房。
火舌缠上了纪筝的手臂、腰、腿,头发像疯了一样爆开。
烈焰中,求生的本能会让人忘记一切尊严。
“二哥,我错了。你救救我,放我出去——”
“二哥,求求你,放我出去……好烫……”
“放我出去——”
闺房外。
霞姿月韵的少年,面无表情。眉眼中,泛起丝丝缕缕的期待。若有似无。
静静地,他从火起,看到火灭。
直到士兵们,从屋中找到,一具炭黑的尸体,屈曲握拳。
用刀鞘轻轻一碰,就碎了。
“放我出去……”
纪筝陡然睁眼,从噩梦中惊醒。
满头满脸,冷汗涔涔。
她深呼吸良久,不断说服自己。
没事了,现在是三年后。
她住在永东郡、静河镇,年山墓园。
她是年山墓园的鬼薪人,替人守墓。她是安全的。
鸡鸣三声,纪筝在门后驻足。细密的冷汗,不停从额角渗出。
热。好热。
半晌,她才抵住心慌,推门而出。
外头下雨了。
一场秋雨一场寒。
纪筝在静河打水,浇了个透心凉,才起身回木屋,拿出扫把,清扫墓园。
扫到墓园深处,她停住脚。
尽头,立着一块无字碑。
她将清晨新采的野雏菊,放在墓碑前。
三年前,她身陷火场,竟逢电闪雷鸣,雪天骤变,天降暴雨。
暴雨给了她几息的机会。
她强行运炁,须臾功夫,接连使出缩地成寸、四鬼抬轿,用光了疾行符,使尽浑身解数,夜行千里万里,翻越山岭湖泊,不辨方向,不知归处。
剩最后一口气时才停,于是逃到了这偏远的静河镇。被守墓人邱德厚收留至今。
从那夜起,她修炼的底子,就都坏了。
莲心茶里的毒,冲破丹田的竭泽而渔,使得她道法只剩一成。
更何况,她浑身烧伤,丑陋不说,几乎是半个废人。
她曾经最喜欢的二哥,真是一条活路都没打算给她留。
幸好逃走前,她留了个替身草人在火场中,或可瞒天过海。
唉,纪筝眸中酸涩。这就是她穿越前渴望了一辈子的“亲情”么。
好像,也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。
纪筝感慨,按下心头哀怨,连念几遍清心咒,平复心绪。
鼻间传来生火做饭的烟火味。
是邱德厚,起床做早饭了。
纪筝怕火怕热,但独独不怕从烟管里袅袅而起的烟。
炊烟,生命的味道。
她走进屋内,邱老头在灶台前张罗。用热布包了俩煮鸡蛋,塞给纪筝,“快,丫头你起恁早,眼睛上滚一滚,再趁热吃。”
说是对眼睛好。
纪筝既觉好笑又觉窝心,依言做完了,才敲碎鸡蛋。又把另一个留在布包里。递给邱老头。
“这个留给小埋。”
“你给泼猴留什么?到镇上还怕她肚子吃不成圆西瓜?”
纪筝闻言莞尔。
“我忘了。答应带她一起去的。”
她走近几步,小埋还没起。
圆脸丫头窝在土坑里,一条腿高高搭在土坑边上。身下垫着的稻草被她踹得七零八落。
纪筝轻轻推她。
“走开我要睡…讨厌…”
小埋在稻草坑里打滚儿赖床。哼哼唧唧。
纪筝舍不得闹她,轻手轻脚抱她起来,背在背篓里,又用自己兜头盖脚的斗篷遮住,以免她着了凉风。
纪筝打算背着五岁的小埋,带她去静河镇上玩。
她们临行前,邱老头还在往背篓里装叶粑粑、干馍馍、竹筒壶,生怕短了什么。
再穷再苦,不能饿了两个丫头。
“万事小心。早点回家。”
“好嘞。”
纪筝跨出步伐。
她被仇恨灼烧的心,慢慢落了下来,落到了实处。
过去不可追,未来皆虚妄。
唯有她此刻所处的当下,为真实。
复仇,是必做项。
但绝不会成为她生命的的全部。
她不想毁了道心,更不会迁怒他人他事。
她,选择安住于当下。
看着连绵起伏的山岭,满目葱翠,雨后微凉湿润的腥气,予人以观棋烂柯、不知岁月几何的错觉。
山路难行,但走了三年,纪筝早已习惯脚程,一般晌午前就能到。
半路,小埋醒了,啃着叶粑粑。一会儿囫囵唱山歌,一会儿高喊:“肉肉,等着我来吃你。”
“向着肉肉,驾驾驾。”
纪筝被背后竹筐颠得狠了,装凶,“那叶子粑粑你别吃了。”
圆脸丫头立马把手往身侧一藏。
一脸不好意思,“我饿了嘛,我不挑的。”
纪筝见她当了真,逗她:“肉肉和我,你选哪个?”
这个大难题,立刻把小埋噎住。
犹豫很久,小埋长叹一声,才嗫嚅道:“那还是选你吧。”
纪筝笑着刮了刮她的鼻子。
傻孩子。
纪筝走到静河镇上,把竹筐放下来。
小埋蹲在竹筐里,摸出怀里揣着的叶粑粑,捧给纪筝。
“最后一块,阿姐吃。”
纪筝怔住,眼眶发酸。
她接过那块叶粑粑,还带着余温。小埋向来是个“小火炉”。
纪筝把眼泪逼回去。
一大一小,携手在集市闲逛。
街道两旁,鳞次栉比,摆满了小摊。商品琳琅满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