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鬼怪文里奋斗成地府土地公(23)
照理说,人去世后本该入土为安。但郭小柔,那是痨病啊,丁木匠怕传染,才连夜烧的。
当时,邻居同舍们,都是赞同的。郭燕这么骂,不是把他们都当成“共|犯”了吗。
更有和丁木匠交好的男宾客,站出来帮腔。
“你姐姐那个病秧子,老丁把屎把尿,还不够仁至义尽?”
“对啊,收养她的爹娘,都说她养不熟。”
“她能是什么贤妻良母?”
“老丁叫她大夏天别乘凉,当心着风寒,她说看星星,愣是不进屋。过不了日子的女人,一点也不踏实。”
话越说越难听,郭燕脸色发白,扯着嗓子骂脏话,可一张嘴讲不过十几张。
最后有个女宾客,站出来和自己的相公站一条线,“大妹子,老丁照顾你姐,天天上上下下的,我们都看在眼里,恩恩爱爱的。这大喜的日子,你就别闹了。”
被所有人质疑,郭燕声气都变短,话里带哭腔。
“可是,可是我姐好好的,怎么会摔死。”
她复又坚定,直指丁木匠,“肯定是你推的!”
丁木匠在众人的帮衬下,并不言语,脸上满是无奈。
他这般示弱,任冤任骂的姿态,倒衬得郭燕极端无理取闹。
郭燕闹了一阵,也只是咽不下这口气。
官|府都来验过,郭小柔是意外从楼梯上摔下的。
她又能做什么?
给丁木匠的结亲搅波浑水,郭燕抹泪去了。
她前脚刚走。
后脚,旁观的纪筝就感到背后骤凉,鬼新娘戳了戳她的后腰,冻得纪筝唇齿打战。唇生白霜。
她耳边传来冰冷的呼吸。
“妹妹,要妹妹。”
纪筝没动。
鬼新娘急了。尖锐指甲戳进纪筝皮肉。
纪筝后腰伤口鲜血汩汩而出。
纪筝仍是没动。
她想,师父扶摇子没看错,她还真是那种事情越大,她越稳当,事越大越能扛的主儿。
都快生死攸关的关头了,纪筝还能冷静思索,什么选择才对自己最有利。
有一点与她先前的预判不同。
鬼新娘不是“主动”徘徊在此处的。是被动滞留。
鬼新娘无法离开丁家。
要借助活人。
借助她纪筝。
而且,鬼新娘很急。
纪筝咽下喉咙里的铁锈气,“我是阴差,需收你魂魄。你应是不应?”
明明敌强我弱,却被她谈判出了掌控主场的架势。
鬼新娘在她耳边尖啸。鬼爪将纪筝一气捅穿!
“噗。”那口血纪筝没憋住。
肚腹后腰又冷又疼。
果然是陈年怨鬼,岂会是好相与的。
纪筝硬着头皮,颤声劝说:“答应我,我就带你去见妹妹。”
鬼新娘抽出鬼爪,带出一片血花。
纪筝闷哼,痛到眼泪出眼眶。
不禁遐想,要是鬼蛟在就好了。好歹多个帮手。
似是言灵,纪筝眼神一晃,视线中竟出现熟悉的紫衣小道士。
鬼蛟来了?
来不及多想,纪筝疯狂朝他使眼色。
鬼蛟走到郭燕身后,不一会儿,郭燕就立在巷口的夹竹桃树下,动不也动。
她将害怕的眼光,朝纪筝这边投来。
显然是被鬼蛟拿住了。
鬼新娘也止住动作,“妹妹。”
她推纪筝往前走,而鬼蛟则挟制住郭燕,就在夹竹桃下等她们。
两相碰面。
互相交换人质。
和平得不像话,但纪筝摸了摸耳坠,很安心。
她带着鬼新娘见到了妹妹,人鬼之契已成,这个鬼新娘的魂,她收定了。
距离转正阴差,她又近了一步。
这时,肚腹的痛感变得愈发强烈。纪筝扶着树捂住肚子,用力喘息。
鬼蛟来到她身旁。手轻轻覆上她的肚子。
靛青色鬼炁从他掌心涌出,驱走鬼新娘的阴气。纪筝顿觉身体没那么阴冷入骨了。
鬼蛟撕下衣襟,熟练地替纪筝包扎伤口。
识时务的纪筝,也很配合。她一面眼睛落在交谈的郭小柔和郭燕身上,一面询问鬼蛟。
“你怎么来了?”
鬼蛟一撇嘴,“碰巧。”
他怎么好意思说,他死了,生前再强,终究堕落为鬼。身无所依。
鬼物,是能受人感召的。
被人想念,是可以穿越时空距离限制,感应到并瞬间到人身边的。
只不过,他拖着小道士的身躯,灵魂无法瞬移到她身边。赶路多花了些时间。
年山的草……被他赶路幻化出的蛟尾,荡平了不少。
还好,来得及时。
鬼蛟半托着纪筝站着,摩挲着手指间细腻的血。
不知为何,心里有种名为“后怕”的情绪。
……
鬼新娘郭小柔和妹妹谈完后,低头看自己的心口。
她的心口,一根青丝线连到纪筝的耳坠酆都冥灯上。
这是阴差鬼契已成。
毁约,她会面临灰飞烟灭。
郭小柔目光看向丁家,“我想回家。”
纪筝因失血而嘴唇毫无血色,吐出的话语却很残忍。
“你没有家。”
“这是丁大洪和他新媳妇儿的家。”
鬼新娘的阴气,失控了一瞬。但她控制住了。
“等我,给他们留点好东西,就跟你走。”
三个哥哥
鬼新娘给丁木匠夫妇留的东西,算不上过分。
纪筝只知道,他们出发回年山的时候。
丁家的房梁开始颤巍巍漏土。
回到年山。
崔惊樾出来,以叶当纸,画了几张符,化水叫纪筝服下,有助于伤口恢复。
纪筝这才摸出酆都冥灯,准备送郭小柔上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