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鬼怪文里奋斗成地府土地公(299)
崔惊樾却还称职,常带一墙之隔的黎府那边消息过来,讲的不过是黎徜柏如何宠那阿张。
阿张失了记忆,很是懵懂,心性纯良,与黎府下人打成一片,无有不赞她的。
纪筝笑笑罢了。
她所谓的旧友假,这阿张顶了“纪筝”的身份,也是假。
假假碰撞,得了一样真。
阿张想长住黎府,而她想要离开黎府,要自由。
并没什么冲突,反而是殊途同归。
不过好像……阿张并不这么想,甚至害怕被戳穿,将纪筝当成了假想敌。
计策一环扣一环。
进宫前最后寄居的日子,都变得波澜起伏。
鹧鸪院变得不再安宁。
阿张经常来鹧鸪院走动,带着礼物吃食,或是衣衫钗环,活脱脱一副小女孩儿孤寂想交朋友的姿态。
她浑身烧伤,纵锦衣华服,头脸都用面纱包裹,独鼻眼处开了口子通气儿。
露出来的皮肤光景,确实谈不上美貌。
烧伤,大都可怖丑陋。
纪筝拒绝了阿张的示好,不受一针一线。
“我们客居于此,端午前便要走的,谢姑娘好意。”
挡不住阿张起哭腔,“姐姐莫不是嫌我丑?”害怕似的缩回自己扭曲变形的手。
纪筝扫了一眼,眸中闪过诧异。
她道:“姑娘多虑了。人之美丑,在一颗心,不在外表。”
阿张听了只说“姐姐教训的是……”,仍哭哭啼啼走了。
纪筝满脑子是她的手,那烧伤,似乎是新伤……
丫头们嚼舌根,说纪筝看不惯阿张分走宠爱,给脸色下马威瞧呢。
气得崔惊樾拿扫帚打出去。而后他坐在桌边倒茶,猛灌一口水。
“小师姐,你就由着那女的胡来?要不给她点教训,让她发烧个三五天,见见小鬼?”
纪筝瞥他一眼,“灯阳真人,教你本事,便是教你害人的?”
崔惊樾忙道不敢,冲纪筝撒娇,“小师姐,我知错了。”
纪筝捏捏他脸,“就你,天天卖乖!”
忽而叹道:“阿张她……那日我看见她的手,烧伤似乎是新伤。”
崔惊樾想了一想,惊出豆大一滴汗。
“小师姐的意思是……”
纪筝点了点头,“甭管是谁烧的,这一身烧伤,是新来的。”
崔惊樾:“这也太疯了些!为点金银财宝,把自己烧得不成人样?”
纪筝叹口气,没再说什么。
人各有志罢了。
说到底,纪筝虽知她是冒名顶替,然她自己也是经历过火场里的痛苦,对阿张到底存了一分怜悯。
能下狠心自己烧自己,或是叫人放火烧自己,这得是多大的勇气决心?这样的人心性必然够狠,然在黎府行事却博得个大善人的名声,图谋肯定不小,怕是冲着黎徜柏去的。
纪筝且不想当出头鸟,不如看戏。她适时出手便可。
没承想阿张自探过纪筝后,回去便病倒了。
高烧数日,梳妆匣里搜出巫术害人的符咒。
黎徜柏发了好大的火儿,几乎将伺候的下人、暗中保护的护卫杖毙。且查那符咒的来路,一来二去,便查到纪筝头上。
还没等来逃出黎府,纪筝先等来了大哥的兴师问罪。
双兄(一)
装着害人符咒的梳妆匣,是阿张来瞧纪筝那天,纪筝给的见面礼。
消息传开时,纪筝还在鹧鸪院里用逆鳞连写符,崔惊樾同她讲御鬼宗历史上驱鬼的趣事,正讲到一桩龌龊鬼报复,逗得纪筝忍俊不禁。
“将军!这是哪儿的风,把您吹来了?”
黎徜柏跨入鹧鸪院。正见纪筝收了嘴角一抹浅笑,冷脸重新戴好幕离。
跟着她的那个“妹妹”,也背身遮掩。
纪筝懒怠装,福身也免了,“将军何事?”
冷不防什么东西砸过来,纪筝一避,丢在她脚下。东西砸开了发出重响,连里头镜片都碎裂飞溅出来,可见黎徜柏使了多大的力。
细小碎镜飞到纪筝身上,崔惊樾跳奔过来挡住,上看下看,“小……姐姐,没事吧。”
纪筝看看他后脖子,被碎片刮了几道,眼里立刻凝聚起寒光。方道:“我没事。你先去上药。”
她推着崔惊樾回屋,才把目光落到黎徜柏身上。
“将军好大的火气,撒到客人头上?”
黎徜柏脸色冷厉,“梳妆匣是不是你送的?”
纪筝看了眼地上的梳妆匣,猜到阿张那有事,“是。”
“里头的符咒,是你放的?”
黎徜柏找“江姑娘”的麻烦,浩浩荡荡多少人,金嬷嬷正混在丫头群里看热闹,跳出来讲道:“小贱人,又毒又善妒!弄得阿张小姐高烧说胡话,你好爬/床吧?”
纪筝笑道:“嬷嬷说得对。”
一句话不自证,直接把金嬷嬷剩下的恶语,全堵了回去。
纪筝认得太干脆,旁人看着反倒起疑。
黎徜柏初时看妹妹出事,脑子疼的状态,亦渐渐冷却。
妹妹那么苦,火场逃生又流落七年,好不容易找回她来,才在黎府享了几天福,就遭人陷害,他怎么能冷静?没有直接动手,已是极大的自持。
“你承认自己害了她?”
“当然没有。”纪筝道,“我若害她,要害得这么明面?生怕人家不知道是我送的东西?生怕别人不顺藤摸瓜找过来?”
“若真要害她,我这里手段少吗?借鬼神之手,把自己摘干净,乐得方便,至于这么蠢?”
她说“这么蠢”三字时,大家的脸色都难看了。
此事确实太巧。
但阿张那样温柔可亲的人,没什么心眼,又得人缘。一出事,对上这清高的江芙姑娘,人心有偏颇,自是偏帮阿张,猜忌江芙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