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鬼怪文里奋斗成地府土地公(323)
纪瑄点点头。
赵故把人手安排下去,就性急慌忙回尚书府了。他白日里忙正职,晚上还要看护纪瑄,铁打的身体也受不了经年累月的,所以常常是晚上将纪瑄捆起来,封住嘴巴,不要让外人知晓他的疯病便是。自己则偷空睡觉。
下午,纪瑄的陶罐做好了,又在晚霞里雕木工。
平日里作的那位“纪筝”小姐的画作,都收卷了起来,放在画缸里。
背着人,还算白日,纪瑄不用那么勾心斗角。偶尔他会像这样雕刻一些小玩意儿。打磨好了,还会让赵故带回去送给孩子。
而纪瑄雕的,大部分时候,赵故看着都觉得很奇怪。
那东西,像个横过来的切片葫芦,上面还有凸出的各种小点。
看得打哈欠的赵故,就又在花坛上坐直了。
“赵故,不要玩游戏。”纪瑄停顿,“会输。”
赵故理解成另一层意思,“我家里那泼猴儿,不像个女孩儿,就爱疯玩,她定的游戏,谁不顺着她的意,就是男孩子她也往死里打,够狠的,大了就好了。”
纪瑄默默听着。刻刀划木屑,脆脆的一声接一声。
赵故自己摸摸脑袋,不好意思起来,“人生一打眼儿就过了,可不就这么几年么好好享受。”
“是啊。人生,可不就这么几年可活么。”纪瑄机械地重复。
刻刀越划越快,直到划破皮肤,削皮带肉。
鲜红的血液涌出。
人生,可不就这么几年可活么。
但是他的人生,不是。
是很漫长的………
一次次看不到未来的溺水。
怎么办?那棵救过他的稻草,被他亲手烧掉了。
他原本以为,会重启的。
纪瑄闭上了眼。
赵故吓得叫大夫,给纪瑄包扎。
纪瑄撕下那块废皮,眼神没有任何变化,仿佛感觉不到疼痛。伤口被带得更大,肉都清晰可见。
他这样发疯,赵故似有所感。
“黎府,不查了吗?”
“不急。”纪瑄撩起眼皮,“她会来找我的。”
就算她不来,他也有办法,让她回来找他。
*
道宗。
纪筝在噩梦中醒来。窗外绵绵雨声,水滴溅入小水坑,那种声音让她安心。
她静静养了会神儿。
摸摸胸口,那种可怕滚烫的感觉,已经消逝不少。
心魔……
似乎消解了些许。
在大哥抱着她,说他回来了那刻。
尽管过程痛苦不堪。
可心结解开,确实是一瞬间的事。
她坐起身来,打量四周。
自己身居一间厢房,看窗外天色,这时天将黑未黑,雨天天黑得早,应该是差不多日落时分了。远处山峦起伏,如同飘带黑影,若隐若现,似有河流缠绕其间。
叮铃铃。
水潭边,檐角垂下的一串串小三清铃,随着风声雨声作响。雨点在浮萍上打下一个个坑痕。
鼻子间有种淡淡的味道,是点燃的香。仔细去闻,就捉摸不到了;静下心来,香气又往人的鼻子里钻。
纪筝摸了摸床铺,忽然五指抓紧。
色、形、声、味、触。
记忆一瞬间轰然而来。
这里是……
道观。
是……师门。
道宗!
黎徜柏实现了他的诺言,将她安置回道宗,以避纪瑄锋芒。
纪筝激动得跳下床,道宗的三清观,是她从小到大除相府外,待得最多的地方,几乎算是半个家了。如今怎能没有归家的激动之情?
从前怕牵连了师门中人,她不敢来逃难,怕师门遭殃。
如今与黎徜柏说开了,有昭武将军做背书,激他去和纪瑄龙虎斗,纪筝才有了勇气,回到道宗来看一看。
“吱呀。”
房门打开,那伽和个小坤道一起走进来。
那伽身着紫衣道袍,脸色冷冽,端着盘子,端的盅子里不知道熬煮的什么,小坤道则素衣道袍,缝缝补补,她抱着换洗的道袍,也是打满了补丁。
纪筝不由皱了眉。
道宗香火鼎盛,师妹们日子这样清苦吗?
又想到此时观中寂寥,从前晚间闭门谢客。虽是傍晚,但也不会如此冷清。总该有弟子着急走动,手指翻花似的画符迭纸,练阵法设坛,忙得不可开交。比俗世打烊了的店家都忙。
七年过去,道宗难道没落了不成?
她想起淑妃的丫头秋月的话,心里更是一紧。
淑妃提起道宗和御宗。秋月却说:“娘娘,您忘了,那两宗都没落了。逃窜成什么,奴婢家去探亲,都遇见叛逃出来的在街边乞讨了。”
、
怎落魄至此?
“你醒了?”
那伽的问候打断纪筝的胡思乱想。
纪筝虚虚应了声。
那伽看她出神皱眉的样子,放下盅子,凑过俩拿手背探纪筝的额头、脖颈,“还烫么?可有哪里不舒服?”
说着就要褪下外衣,鬼炁都调动起来,将身体皮肤冰冷了,“我身上冷,你可以抱着。”
他不管有外人,纪筝可还要脸,赶紧按住他的手,“我没事了,心魔都好了些。二哥可有派人追来?”
“没有。虚惊一场。”那伽擦擦她脸上的汗,掩去对她称呼的不悦,“那日是黎徜柏亲自来接,事情机密,亲自送咱们走暗道。”
暗道?
提起这个,纪筝有些印象。
扶摇子当初秘密叫人挖过暗道,说是怕以后有什么危急情况用得上。这事儿除了她亲传弟子,还真没几人知道。
她还就告诉过黎徜柏一人。当时打的主意是,要用上暗道,想是寡不敌众、腹背受敌,道术起不了太大作用的时候,那时节不如真刀真枪来得实在,还能保全性命。于是就告知黎徜柏,他那里调兵、调兵器都是最方便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