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鬼怪文里奋斗成地府土地公(328)
“这是你师父交待的。”
又是师父!
黎徜柏凝视着她,温顺平静,甚至对她有安慰之色。
纪筝内心惊疑。
师父不见了,连崔小花的师父灯阳真人,也不在西京?怪不得两宗被欺凌若此,还无人撑腰。
两大道门宗主,在当世都算能平定一方的大能,齐齐消失,实在蹊跷。
“妹妹,该问第二个了。”
黎徜柏温和不争,无声无息将谈判主动权,又抓回他手里。
纪筝挥去脑海中的杂念,“二,怎么杀死纪瑄?”
“杀不了。”
纪筝:“怎么会杀不掉?”
“他是变数,你试试就知道了。”
他这说话谜语人的风格,几乎与扶摇子如出一辙。纪筝都怀疑是不是师父手把手教他这些问题的应对了。
“你与他敌对七年,就没刺杀过吗?”
“你当我没试过?”黎徜柏苦笑,“这些年,毒、刺、色、针、坠马、落崖、地冻、火烧,阴谋阳谋,我什么没计划过?什么没试过?都被他死里逃生。他未卜先知,算谋近妖。”
纪筝听得一愣一愣的,果然不是亲生的。
他们纪家人,想不出这么花哨的杀/人计划。
也难怪,纪瑄若如同她猜想,是穿书者,自然气运加身,趋吉避凶。
这条杀他的路子,又断了。
对付纪瑄,实在棘手。
纪筝微微叹气,“三,我怎么杀你?”
还是来了。
黎徜柏瞳仁紧缩,痛得心脏一颤。
可逐渐化为接受。全盘接受。
他从怀中摸出令牌,还有一沓账本图纸类的东西。
“走得急,带得不全,你将就看。”
纪筝拿来一看,竟是大哥这些年秘密养兵,挖矿开矿,在深山老林里囤兵/器、炸/药的证据,矿里路线也全。源源不断的财钱输入,则从黄家出,大支的账本,都在总册上了。
她暗暗心惊。
从年山借黄家驿站回西京,所闻所见,她的推测果然不假。
大哥,想造反。
黎徜柏看到她惊诧,反而摸摸她的头,露出哄孩子的温柔神色。
“这些,你交给皇帝,或你用了,自己做女帝,都可以。”
到时,他的性命,只在纪筝掌中。
未尽之语,纪筝和他都心知肚明。
纪筝只觉今日三问,一问比一问更惊。
黎徜柏对她的诚意,热烈无保留,无保留到她害怕。
他没给自己留一丝后路。
纪筝合上账本,“我先收着,黄夫人那里剩下的,改日补齐给我。”
她收下了,黎徜柏似乎更高兴了,“好。宜珠是我的人,那也是你的人。”
这话奇怪,纪筝不肯回应。手指摩挲着铜镜。
黎徜柏轻声问:“不收镜子吗?我脸没裂,没说假话。”
纪筝将镜子一推,盖在桌面。
她到底心虚,玩不下去了。
黎徜柏笑问:“这不是什么鉴心镜吧。”
“假的,我随手问羽秀师妹要的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黎徜柏的凤眼笑成弯弯眼,像某种鸟类,又像狡猾的白狐书生。
纪筝微恼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
“铜镜打磨粗糙,一看就便宜,你用的法器,哪有这样粗制滥造的?”
他说得在理,纪筝辩驳不了什么,只觉无力。
她哪个哥哥能是傻的?除了三哥。
“该我问你了,妹妹。”黎徜柏弯腰,身子横跨半张桌子,人已凑到纪筝跟前。
他轻轻抬手。
重回师门(四)
他的手背拂过纪筝脸颊,比羽毛柳叶还轻。
“该我问你了,妹妹。”
他吐息时,纪筝脸颊上有一小团湿热。她垂下眼睫,避免与他对视。仿佛这样,氛围就可以不那么胶着黏腻。
暗室内的空气,都好似热了。
“脸上……”喉结下滑又上浮,他来回抚纪筝脸颊,近乎狎媟,“怎么好了……”
他梦魇里那些可怖的火,焦黑的灰,似乎都没在她身上留下任何痕迹。
完美得不像真的。
纪筝喉头发干,“遇到点机缘,烧伤……好了。”
咚的,她见黎徜柏单手撑桌,长腿越过桌子,到了自己这边。下一瞬,纪筝整个人落入怀抱。
“对不起,妹妹。”
“我……我还是……那么大的火……很痛吧。”
他没有落泪,但呼吸滚烫,落在纪筝发顶,炽烈不可忽视。
纪筝心里忽地刺疼,后知后觉,一阵接一阵。
茫然地,她抱住黎徜柏的后腰,十指挛缩。
“大哥……你可知我……”
当时多害怕,又恨了你……
手被他抓住,放到他胸前,死死压住。
话语也被他打断,“阿筝,你可知我心?”
纪筝骇然,浑身炸了层鸡皮疙瘩。
“我只知……人心隔肚皮。”
那层窗户纸,决计不能戳穿。
她可以利用他的感情,但没必要假戏真做,把自己搭了进去。
黎徜柏将她的手压得胸口更紧,“剖开看看,不就知晓?”
他浑身的气息都压了过来。
不同于那伽的孤傲,黎徜柏的身形要高大得多,压迫感极强。
真是疯了。
纪筝眼前闪过昆仑所见。
小满和鱼人……还有小满在海底抱着骸骨沉睡的样子……
血液在海水中冒泡,咕嘟咕嘟。
眼帘一片猩红。
纪筝猛地推开他。
不该开始的感情,就不需要开始。
纪筝回避道:“大哥,莫再说笑了。”
她抽出自己的手,往楼梯走,“上去吧。小师弟该等久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