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鬼怪文里奋斗成地府土地公(339)
药效极快,崔惊樾顿感头大如斗,沉重极了。
纪筝在三清观看着干着急,却听脑海中响起他的声音——
“小师姐,悬崖下的两个人……”
“是你的大哥,和我的师父。”
头越来越重,他失去意识前,张嘴大喊,却只发出嗫嚅的微弱声音。
“小师姐,你快……逃。”
“快逃。”
画面溃散,他胸口藏的青符,被人捏碎了。
纪筝从湖边迅疾站起,坐久了腿麻,眼前发黑。
大哥黎徜柏、御宗宗主灯阳真人。
千般线索一针串,她串起来了。
后脑一记闷痛,挨了一闷棍。
眼前天旋地转,纪筝失去了意识。
*
疼。
双肩后侧好疼。
纪筝艰难睁开眼,只看见漆黑一片。
人是懵的。
后脑勺遭到打击,现在还闷痛着;更难受的是,她现在脚不沾地,两只手臂被吊悬起来,与头呈现出倒三角。
吊住她的钩锁,从琵琶骨穿过。
纪筝稍微动一动,都疼得她倒抽冷气。
漆黑的视线里。只听见她活动时钩锁的声音,还有抽气声。
有回音?
这里……是什么山洞吗?
嘎达嘎达嘎达。
有人点了灯。
从悬梯上爬下来。
灯光照耀出的范围有限,此人点燃了洞内其他的光源,纪筝才看清他的模样。
这是个黑衣人,披着很厚的斗篷,个子矮小。脸上蒙着面具,兜帽盖到鼻尖,只看得见他的嘴巴。
奇怪,这人难道不用眼睛也能看路吗?
这就是在三清观给她后脑勺来一记的人了。
黑衣人,怕是她教弟子们斩三尸时,就混在其中了。
她感受到的那道视线并不是错觉。
同时,在黑衣人走近时,纪筝看清了四周。
有水。山洞。
洞壁上有各种孔洞,能听见风声水声的回响。
比起山洞,纪筝猜,这里更像是地下水空间。
被改造成了水牢。
她目光向下,自己悬空的脚底,果然有浅水。
“都这样了,你还在思考如何逃生。”
黑衣人开了口,他的声音很沙哑,像被粗砂粒磨过。
一时并不好认出是谁。
纪筝被横穿琵琶骨,倒吊在岩石墙壁上。疼痛让她的声线颤抖。说话只能尽量轻声。
“谁又想死呢。”
自身灵炁,身体里一丝也无,像是被人抽走了。琵琶骨被穿,又封了炁门,也无法借天地灵炁。黑衣人也懂道法。
黑衣人:“在找这个?”
他伸出手掌,掌心握着的东西,反射出璀璨的亮光。
纪筝感到一瞬的刺眼。
酆都冥灯。耳坠是他偷的。
提前偷冥灯,大殿外池子暗算,提防她用炁,收了她保命的所有手段。怕有任何不测。
纪筝有些好笑。
冷漠的眸子里,溢出丝荒唐笑意。
“你好像,很怕我。”
黑衣人把耳坠丢在一边的乱石上。
他唇边溢出一缕叹息,“不得不怕啊。”
“哈哈。”纪筝笑出眼泪来,笑时身体抽动,带得琵琶骨里锁链钩刺在骨头间摩擦,发出牙酸的骨屑声,她忽然不笑了,“晚辈愧不敢当,灯阳师叔。”
黑衣人静默良久,摘下兜帽,脱下面具。
他的一双眼,是瞎的。
“你何时猜到的?”
纪筝眉眼平静,“不用猜,你身边养了这么多‘孩子’。隔着老远,就一股森森鬼炁,臭不可闻。”
不,从羽秀师妹说灯阳闭关时,她就有所怀疑了。
灯阳的语气也平静。
“你在糊弄我。筝筝,你聪明太过,这不是好事。”
不合时宜地,纪筝打了个哈欠。
“瞎眼乞丐,地府化骨池,黎府丹房,都是你。”
灯阳真人不说话,愿闻其详的姿态。
“投魔种害我,和判官合作算计我,生抽师弟一魂三魄,折磨七年。”纪筝历数他做的桩桩件件,“我就不明白,你为什么兜这么大一个圈子,来抓我要我的命?”
如果想她死,她幼年期不是更好下手吗?何必还对她以师侄相待?
灯阳:“因为……寻常情况下,你很难死。”
“可笑。”
“天道护你。”
纪筝这回真是感到荒谬了。
天道护佑她,会让她家破人亡,众叛亲离,差点死于火场吗?会让她阴差一路险象环生吗?
“不信?”灯阳猜到了她的想法。
“火烧不死你,鬼怪吃不了你,魔种污染不了你,西王母不惩罚你,邪道伤不了你,地府有阴差给你做,少习道宗,惊樾教了你御宗的东西吧。”
“这还不是‘天命系在身’?”
重回师门(十)
不是,她是个穿越女啊。
这天,真的没法聊了。
“灯阳师叔,未免说得太牵强了。”
灯阳欲言又止,张口说了什么,可听在纪筝耳中,只是一阵耳鸣似的杂音。
同时,他那双已经瞎了的眼睛里,流出鲜血。
这让纪筝想起了狐仙姐姐,曾经对她说话,倒退了四百五十年的修为。
灯阳比狐仙要通透。
他自己似乎清楚发生了什么,抹了把脸上的血泪,就近在地下水里洗了洗。思虑一会儿,他换了一种纪筝可以听的说法。
“筝筝,先有因,还是先有果?”
纪筝想了想,“因果共存。”
这是爱因斯坦的理论,时间有如一条奔腾不息的长河,过去、现在、未来,同时存在。
因此,人生就像一场电影。人所谓的“体验”,只是进度条不同的位置,按下了暂停键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