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鬼怪文里奋斗成地府土地公(36)
自家难后,纪筝对人心诡谲,尤其厌烦。
越是看出宁姝要她问,纪筝越是不说。
匆匆吃完面,就要告辞。
宁姝跟着起身,拉住纪筝,“等等。我……”
拉扯间,纪筝的手都被宁姝的长甲划开道血痕。
宁姝慌乱拿衣袖擦,“对不起……我好笨……”
纪筝回身,施施然。“没事。”
宁姝默然。
她终究说不出口。放了纪筝离去。
说什么呢。
说她先认识的周郎,一见白衣终身误。
怀着卑微的暗恋心情,小心翼翼地跟,小心翼翼地对周郎好。
但周郎还是爱上了更为耀眼的苏婴。
爱上了她最好的姐妹。
不像周郎对她,不咸不淡。
周郎对苏婴热烈,激烈,猛烈。很快拿下了苏婴。
原本不动心的苏婴,也挡不住这样的架势。
苏婴央求她成为两人的“信使”。传递信笺,浓情蜜意。
宁姝捧着一颗碎掉的心。
装作无事发生,撮合着心爱之人与好友。
周郎仍同她玩笑,说把她当妹妹,却又经常抚摸她的额头鬓角,春风化水。
太扭曲了。
而此时,宁姝又撞见了不该撞见之事。
苏婴的闺房之中,有另一位阴沉青衣男子。
苏婴吊着他撒娇,爱他甚过周郎许多。
宁姝想,为什么。
她那么喜欢的周郎,只是苏婴的裙下臣。因为得来太轻易,所以苏婴不屑一顾。
她明明那么努力,把喜欢的人让出去了。
阿婴……为什么不珍惜。
一念之差,她做了错事。
找到邪师,下了情降。
爱情是自私的,她想让周郎爱上她。
她会对周郎好的。
可是,错了,都错了。
什么情降,都是骗人的!
……
纪筝出静河镇时,总觉得后背有股视线黏着。
很不舒服。
她以为是宁姝。
与上一次见面相比,宁姝给纪筝的感觉很不一样。
不知是不是错觉。纪筝同宁姝道别的时刻。
酆都冥灯耳坠似乎躁动了几下。瞬息又停了。
它对鬼才有反应。收魂的时候才会活跃起来。
但宁姝活蹦乱跳的,怎么可能是鬼?
而且宁姝不小心划伤纪筝手指,纪筝摸到她皮肉温软,顶多冬日里稍微凉了些,但明显是个活人。
愈想愈蹊跷。
纪筝记在心里。等那伽散心完回墓园,她和那伽商议一下,是否要再回来查查这宁姝的底细。
她现在虽说学了鬼阵印和不少符咒,但没有御鬼宗心法。道法基础在那,就剩一成。
应付应付小事还行。说难听点,就是投机取巧。
碰上难缠的,论真正的道术实力,那简直是蚍蜉撼树,不自量力。
何况,苏婴身上的降头还没解,也要和小师弟详聊一番。
纪筝直觉,这后头一根藤牵出几个瓜来,背后恐怕不简单。
……
静河镇。
宁姝从阳春面摊离去,七拐八弯,钻入某条不知名小巷。
巷弄东侧是百花楼,静河镇最大的风月场所。香风阵阵扑鼻,大白天都能听见欢声笑语。
半支起的窗户,映出恩客蒙眼与歌伎捉迷藏的倒影。
宁姝走进小巷,浑身不自在。
巷弄深处,青衫人影正在渣斗里翻找什么。宁姝眼睁睁看着他捞出一团血|淋|淋的东西。
好像是风尘女子喝药堕的胎?
宁姝想想,一阵作呕。
她用衣袖掩住口鼻,将手中帕团递出。
“你要我带的东西,我带到了。告诉我,怎么救阿婴。”
青衣人邪笑。
他接过那团包好的绣帕,但并不急着打开。
反而用绣帕蹭了蹭手,细长的眼眯起,目光落在宁姝身上,上下打量。
还真当自己大小姐了?
都是会相信情降的人了。蠢货。
青衣人笑容深了深,“放心,一命换一命。我们门派,从不食言。”
“我只想救阿婴……能不能别让纪姑娘……死……”
青衣人的笑容深了深。
笑时,衣领松动,脖子根部露出一点刺青。红绿黑交杂,好像是只眼睛。
他没说话,盯着宁姝的眼神,竟含着丝怜悯。
转手打开手帕。
绣帕迭得整整齐齐,四个角一块块被青衣人揭开。
帕子中央。
赫然卧着的,是纪筝的头发、长甲刮下的血肉和画像。
……
那伽是夜深的时候回来的。
他推门时,木屋里点着蜡烛。
邱德厚和小埋都睡在各自的卧坑里。
纪筝不在。
又起夜去练符了吗?
那伽没有多想,抬步往院子中走去。
后来,他一直在感激自己,有跟着纪筝的习惯。
否则,覆水难收。
“卡。”“卡。”“卡。”
放柴。
砍。
柴裂开。
纪筝竟然在院子里大晚上劈柴。头发散乱,没戴面具,烧变形的三根手指,软塌塌搭在斧头柄上。鼻子里呼呼地喘着气,好像很累,又好像在用尽全力对抗什么。
大冬天的,她只披着件单衣。
肩膀也塌着,挥动斧头的动作一顿一顿的,关节都僵硬了似的。
“纪筝?”
那伽感觉不对劲了,他冲上去扭住纪筝,“纪筝!”
纪筝被他抱住,藏在头发后的脸,终于露出。
半边艳丽,半边烧伤。
她的嘴角慢慢勾起。可眼睛血红,根本不聚焦。就像个提线木偶。
嘴巴里反复喃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