在鬼怪文里奋斗成地府土地公(380)
老道士头往旁边一撇,只拿半边眼睛瞧着纪筝。这就是不生气的意思了。纪筝顺杆就爬,进了牢房,殷勤地给他捏肩捶腿,扶摇子更是冷哼,身子更别过大半去,“去去去,无事献殷勤,你必是有什么事要求我?”
纪筝毫不扭捏,“还有桩事,想请教师父。”
“请教?老头子我也当得起?”
纪筝忽略了他酸溜溜的口气,直问道:“人被夺舍,是否记忆全失?”
扶摇子挑眉:“问这么确切?”
纪筝:“要问清楚了。”
扶摇子:“是你的朋友?”
“朋友。”
扶摇子冷笑,笑意中带着揶揄,“我看,是你自己吧。”
“不管了。请师父解答疑难。”
扶摇子挪了个位置,掸掸坐垫上的尘土,该说不说,淑妃是半礼半兵,牢房里是配齐了道士的配置,连坐垫都是织锦的,柔软透气,骤然离了,还有些不舍得。扶摇子、起身来舞了套长寿功。
他是不紧不慢的,有意把纪筝钓成热锅上的蚂蚁。
纪筝表面稳心里急。自己的记忆,是有缺失的。
昆仑山一回,南洋派一回,她以为只有这两次。原来,更早的时候……在她还小的时候,就已经开始了吗……
真是失忆吗?
还是那个时候,她的身体,被别的什么东西占据了?
若真是被夺舍,她自己想不出办法来。被夺舍,自己都没什么意识了,还怎么自救?
况她一身本事,若是夺舍者用以行恶,后果不堪设想。
干系重大,纪筝忍不住追问:“怎么能不被夺舍?怎么能确保日后都不再被夺舍?”
她才刚问出口,一阵密密匝匝脚步声响起,有宫女从牢门口跑了来,纪筝定睛一看,竟是秋月。
秋月宫装裙摆上染了几片脏渍,黏黏答答的,像是羊水破了。
秋月满面焦急,拽住纪筝的衣角,“江娘子,我们娘娘发动了,快跟我走。”
淑妃要生了。
纪筝一惊,正抬脚,不期面前秋月似是腿软,只听一声闷哼,秋月迎面栽倒在她怀里,生生被敲晕了过去。
秋月一倒下,纪筝就看见她身后的人影来。
这人不是别人,却也是熟人。
一身宝蓝对襟大袖衫,头发用玉带高束,腰上是金玉镂空带,扣出迎风一把细腰,足踝饰珠玑,足蹬青丝织纹锦履。从头到脚,均显贵重,一派风流。
再看他那脸,态有遗妍,貌无停趣,举止神色间自有潇洒意趣。
端的一见便知是小王爷。
多日未见,一时相见,竟有些为其风度美貌所摄,难免为他凝眸。
纪筝且喜且惊,问道:“师弟,你打晕她作甚?”
淑妃产子
她虽人在宫中,但是与黎徜柏、崔惊樾都保持着传信,彼此互通有无,一向约好,她自能料理,不到必要时,不会要他们出动,弄得宫墙之内大动干戈。
崔惊樾上前一步,笑道:“小师姐,我来劫狱啊。”
“胡闹!”
纪筝几乎是骂出来的。
这一声骂,唬得崔惊樾一哆嗦,张扬的神色,立刻就委委屈屈,眼眶红了。
纪筝自感这句话说重了,严厉过甚,便道:“好端端劫什么狱?淑妃已应了我,只要她母子平安,自会放我和师父出宫。”
崔惊樾只敢听她的,自己却是不敢争辩的。
千错万错,自是他的错,小师姐能有什么错。
他这样子,纪筝软化了态度,“你为何来劫狱?”
“我……”崔惊樾不知从何讲起,下意识朝牢房里的扶摇子走去,想要先拜见前辈。他走出几步,人还恍惚沉浸在纪筝的怒火里,没有回转神,直接向着墙面而去。
纪筝伸出手拉他,“小心!走路看路。”
这一拉没拉到。崔惊樾径直撞上墙。
纪筝略一皱眉,准备听他头撞墙的痛呼,谁知无声,崔惊樾的身体,竟直接穿越了墙面,宛如画上飞天,出入画壁,翩翩若仙。
崔惊樾穿墙而过,人已在扶摇子跟前,行过了礼。
纪筝惊道:“你何时学的穿墙术?”
崔惊樾方颠颠儿地跑到她身边,微微笑道:“我哪里会?这是师父行的方便。”
灯阳真人?
他话音刚落,但见纪筝脸色变差,连带着扶摇子师叔的脸色都很是难看。
纪筝问:“你师父也来了?”
崔惊樾犹疑着点了点头,一指牢门口,“就在我后头。”
说话时,纪筝已经放下昏迷的秋月,让其靠在角落里。自己全身的灵炁都调动了起来,颇为戒备地盯着牢门口,像一条随时准备暴起的蛇。
灯阳真人一身黑袍,慢慢地步下阶梯来。
纪筝暗道不好,忘了灯阳真人这茬了。
他是个变数。崔惊樾怕是受了他的撺掇,劫狱是假,杀人是真。
纪筝可没忘了。灯阳是要杀她的。现在请神大会已过,他与扶摇子的君子之约到期,扶摇子是可以出手保护她的,但纪筝也不敢对御宗一宗之主掉以轻心。
如是想着,纪筝就往牢房里退,尽量儿地靠近了自己的师父。而且脸上的神色也凝重起来。
崔惊樾瞧着他们双方的架势,自己心里也慌了,急着去拉纪筝的手,“是师父。师父来救我们了。”
崔惊樾并不知道灯阳的事。
扶摇子和纪筝一向瞒着他。自己最崇敬的师父,就是骗他落下悬崖的罪魁祸首,甚至亲手抽走他的一魂三魄,让他变疯、变瘸。而后折磨残魂,几乎炼化。
真相太残酷了。崔惊樾肯定是受不了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