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曾想调到主殿办事,但是她拒绝你的请求,所以你心生怨恨,才想动手谋害的吧。”岑栖观望宫人虚假而可怜的模样,难怪女孩会不设防,就连自己当初亦没把她放在眼里,谁想竟会出如此大的纰漏差错!
宫人闻声,一时陷入死寂,脑袋绝望低垂,情绪骤然转变道:“是,她亲手毁了我的一切,眼看我受宫人冷落排挤,却不愿意帮我,所以她该死!”
宋管事见此宫人前后反差变化,心间亦是吃惊不已。
岑栖眉目之间杀意汹涌出声:“你以为浣洗衣物就能讨好宫人们,可这样只不过是自愿被宫人们奴役罢了,柳樱她才是唯一想帮你的人,真是愚蠢至极!”
宫人固执的不愿相信出声:“不可能,她亲眼看着我在廊道被欺负,却只是视而不见,怎么可能会真心帮我!”
“从现在起每隔两个时辰给她倒冷水结冰,而后再隔两个时辰倒热水解冰,如此反复,让她体会寒冷刺骨的滋味。”
“遵令。”
岑栖探手拢住身前雪白的狐裘外衣抵御冰库严寒,随即不再去看宫人绝望挣扎模样。
腊月里的严寒不减,狂风暴雪席卷而来时,天地变色。
年节临近,宫廷院落到处张罗增添新气象,红灯高挂,西苑亦比往日瞧着热闹喜庆不少。
宫廷府库里分发新衣用具,西苑亦额外赏发新春礼钱,宫人们欢喜不已时,小屋榻上养伤的柳樱,面色却不大好。
岑栖推动坐轮从外入内,眼见女孩兴致怏怏,一时亦不知该如何是好,只得出声:“你伤口还疼吗?”
纵使岑栖有心想要安慰女孩,却找不到合适的说法。
毕竟自己以前曾多次批评她过于烂好人的做法,现下自是不好再出尔反尔。
柳樱唇角泛白,不敢乱动的应:“没有先前疼了,姐姐别担心。”
“好。”岑栖看着女孩安慰般的扬起嘴角,欲言又止,到底还是没能说出口。
平日里多是女孩叽叽喳喳说不停,现下她突然如此安静乖巧,反倒显得冷清局促不少。
不多时,岑栖出小屋,眉眼难得显露无措,微叹息。
而小屋里的柳樱亦是心里不好受,撒谎隐瞒美人姐姐是一,那宫人的精神打击是二,相比之下,身体受到的伤害反倒都没那么沉重。
柳樱觉得自己应该改变过去的思想方式,否则会很难在勾心斗角的小说世界生存。
到时非但自己小命不保,还会拖累美人姐姐无故遭殃担心。
可人的心性哪里是那么容易改变,美人姐姐平日再温柔和善,可仍旧会把尊卑规矩习以为常。
柳樱亦不能在一朝一夕间改变自己所有的行为方式,才会陷入如此窘迫苦闷的为难处境。
午后汤药送到小屋,一宫人上前服侍用药。
柳樱到底不是小孩,实在不太习惯被人投喂照顾。
先前答应美人姐姐,完全是感觉到美人姐姐的怒火,所以只能配合的当个乖宝宝。
“劳烦搀扶我坐起身喝药吧?”柳樱觉得自己用力可能会扯动伤口,所以连翻身都不敢动。
宫人闻声,便抬手帮忙动作,而后移动软枕叠放,递上药碗出声:“柳侍读太客气了,您大概不记得我了吧。”
“我们认识吗?”柳樱接过汤药完全没有半点印象。
“常管事还在西苑时,曾有一日在廊道当众训斥处罚的宫人,那时多亏您出言相助,才得以脱险。”
“那个人是你啊!”
柳樱真的是没怎么记住当时宫人的长相。
宫人于一旁添设炭火应:“虽然西苑里许多宫人诽谤柳侍读,但是我想那都是因为她们嫉妒柳侍读,请不用放在心上,今日我特意请任煎药照顾报答恩情。”
“你太客气了,我其实没帮什么忙的。”柳樱被说的有些面热,少见的有些怪不好意思,掩饰喝着苦涩药汤。
宫人却很是认真道:“或许对于柳侍读而言,那只是普通的出言相助,但那对我而言,仍旧是莫大的恩情,自是不能忘。”
柳樱见此,心情起伏变化,亦不再那么沮丧低落,面上显露明艳娇憨的笑容,嗫嚅出声:“我能帮到你,那真是太好了。”
至少自己不是所有的好心都会变成对别人无意之间的伤害。
宫人听着话,却不太明白话意,怎么反倒变成她答谢自己?
待从小屋端着药碗出来,宫人迈步走近一侧,恭敬行礼道:“主子,奴已按照您的吩咐照说不误。”
“此事不可透露半句,今年赐赏金送你出宫归家。”
“谢主子!”
待宫人欢喜离开,岑栖推动坐轮,缓慢行进小屋门旁,视线于内里窥视榻上静卧养病的女孩。
她的面上终于增添些许明朗笑意,虽然瞧着有些呆傻,却极具感染,岑栖亦跟着显露几分喜色。
真是个好糊弄的笨蛋。
整个宫廷里估计只有女孩会相信知恩图报的存在。
若非岑栖知晓女孩平日里的动静,否则都难找到这个曾经受她帮助的宫奴。
屋外肆虐的风雪,亦有消停迹象,颇有雨过天晴的态势。
午后薄日出头照落莹莹白雪泛着微光,京都街道商铺里采买年货的百姓忙碌不停。
而药铺柜台则是购买伤寒药物居多,柜台之后的屋内,常黎伸手给大夫诊脉出声:“情况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