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之时,西苑陷入昏暗,仿佛静眠一般安静无声。
而东华宫院里烛火摇晃,大皇女岑若绮倒着酒怒意攀升道:“西苑当真跟芙清宫接上头了?”
“是,先前栖亲王亲自登门拜访芙清宫,而且停留好一会才出来。”
“哼,岑淮荌狼子野心,她到底想干什么!”
杯盏声摔落,惊的侍奉宫人面露惧怕,纷纷跪在一旁。
“主子息怒,听闻二皇女还借由赌坊获利来讨好君后。”
烛火摇曳之时,渐而模糊大皇女愤怒猜忌的狰狞面容。
而此时琴音清缓的芙清宫,二皇女岑淮荌悠闲抚琴,指腹揉弦轻挑,面上轻松自得叹出声:“真是稀奇,岑栖竟然会主动示好。”
萧管事于一旁出声:“主子,奴不明白为何栖亲王提赌坊是示好,难道不是警告?”
“以岑栖的心性,她想动赌坊绝不会提前声张,反而会徐徐图之一击毙命,这才是她的行事风格。”
赌坊,每月确实能得不少银钱,操守的是二皇女,可获利的却是君后。
将来一旦暴露风声,自己无疑会承受最大的罪责。
尤其是如果让大皇女岑若绮知道自己以赌坊之利讨好君后,恐怕以她的狭隘心性,恐怕会从中作梗。
岑栖的提醒,真是精准的说中二皇女心间的多年隐患。
明明身为圣上的嫡长皇女,可岑若绮心胸狭窄,又目光短浅,注定成不了大事。
现下若是绑定一条船,将来恐怕一定会被牵连出卖。
萧管事闻声,担忧道:“那赌坊该不该关闭?”
“不必,赌坊还有别的用处。”二皇女知道岑栖的提醒没安好心,她绝不会无缘无故的示好拉拢,只是自己却不得不听从她的建议。
大皇女绝不可同谋,而且她的存在比岑栖对自己而言,更具有迫切的危险。
这么多年岑淮荌一直隐忍,如今该是做抉择的时候了。
夜幕深深,繁星隐于暗处,残月静悬,云层轻移悄无声息的遮住光亮,只余漆黑暗淡。
待黎明曙光划破天际,又是一日明媚艳阳天。
西苑宫人们因柳樱失踪一事议论纷纷,常黎惬意的行过廊道,迈步进入主殿内廊,嘴角上扬打量小屋外看守的两宫人出声:“昨夜柳樱突发疾病,现下怎么样了?”
“回常管事,现下还没苏醒,柳侍读违背夜禁宫规,主子罚俸三月禁足五日。”
“她,真是走运啊。”
常黎面上笑意消散干净,眉眼显露不甘。
如此可疑形迹,竟然只是因为一场病而轻拿轻放的惩戒结束!
朝阳初升,热浪翻涌,宫院地面晒得发亮刺眼,枝叶垂落无神。
午后从昏迷中醒来的柳樱,迷糊的睁开眼,只觉得眼前亮的险些瞎了眼。
“柳侍读,可算醒了。”一宫人端着药汤入内出声。
整个人还不太清醒的柳樱,抬手揉着混沌不清的脑袋,嗓音微哑的询问:“我这是睡了多久啊?”
昨晚突然头像是要炸开一样的疼,现在柳樱还有些后怕。
“现在已经午后未时,柳侍读要洗漱用饭吗?”
“好,谢谢。”
柳樱撑坐起身,自顾系衣穿鞋,手里拧着帕巾擦脸洗漱,指腹触及颈间纱布多少有些不太习惯。
待吃饭用药,柳樱已经恢复不少气力,宫人收拾着碗筷出声:“主子吩咐柳侍读若是好些就去内室服侍。”
“嗯。”柳樱喝着白开水缓和药汤苦涩味道应话。
从内廊进入内室,柳樱撩开珠帘还没出声,美人姐姐先偏身看了过来,关切问询:“头,还疼吗?”
“现在已经不疼,就是有点晕。”柳樱略感意外的走近到矮榻旁,好奇询问,“姐姐,怎么知道进来的是我?”
西苑内室进出的宫人不多,但是也不少,美人姐姐总不可能每回听声就探头张望吧?
岑栖探手示意女孩就座,目光看向她还算精神的面色,稍稍放心的出声:“宫里的人行走坐卧都有规矩,可你走路不太规矩,常是轻快碎步,偶尔还会哼奇怪的曲调,所以才知是你。”
柳樱见美人姐姐如此细致观察,突然觉得自己那么早暴露身份,其实也没那么挫败,悻悻笑道:“姐姐这么聪明,早就发现我的不对劲,为什么不直接问呢?”
“因为我想等你主动坦白。”岑栖将书卷放置一旁说着。
昨夜之事太出乎岑栖意料,现下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才好。
柳樱面露愧疚的应:“对不起,我害怕姐姐会生气不高兴,而且本来想着如果能找到接头的线索,或许能将功补罪。”
除了心地善良的女主,谁会如此宽宏大量啊!
岑栖抬手轻触女孩面容,怜惜的应:“你不用道歉,宫里每个人都有身不由己的时候。”
如果换作旁人经历昨日的绑架,恐怕大多会妥协对方的恐吓威胁,更加努力监视查找自己的罪证。
可女孩却选择坦白交代奸细身份,这对她而言,其实是非常的危险。
柳樱眼眸湿润泛光,心里感动的一塌糊涂,鼻头耸动的应:“可我还是觉得对不起姐姐的照顾。”
“那你不妨说说接触到对方哪些人脉,就当是将功补过吧。”
“嗯,府库里的安管事是接头的人,我觉得昨夜绑架自己的人跟安管事肯定有往来。”
虽然早就知晓,但岑栖很是给面子的应:“好,我会派人跟踪调查,西苑里还有别的奸细吗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