蛊师娘娘顺风顺水(128)
“我们已经到蛊阵了。”
周围顿时响起齐齐地抽刀声,警惕一切突变。
可等待片刻,什么都没有。
宣襄实在忍不住,拉着宣知寰悄声道:“你该不会是不认识路吧?”
宣知寰用表情反驳了她,随即往周围眺望。
他们在半山腰上,隔着密密的树冠,依稀能窥见山底部分真容。
忽然,宣知寰表情一变,指了一个方向:“那里有房屋。”
众人霎时打起精神,跟着他的指引一点点往前走。
事实证明,宣知寰没有看错,山底下是一大片平地,百十座屋宇拔地而起,皆坐北朝南,建式恢宏,华美精贵。
年轻些的蛊师不免喃喃:“王城也不过如此了吧。”
宣襄见状颇有感慨:“听说假帝灭了翟家后还抢了翟家家主的棺材,木头做的东西,却水火不侵刀兵不犯,她把东西拆了做了套护甲,就是后来大名鼎鼎的飞鳞甲。”
蛊师惊讶问:“那个假帝死后消失不见的飞鳞甲?”
宣襄高冷地颔首。
一群人惊呼,没想到飞鳞甲竟然是拆了人家寿材做的。
大家胆子大起来,纷纷分享自己的见闻。
“听说棺材阴气,翟家家主死后求蛊神通灵,夜夜扰的假帝不宁。”
“不是说是吴王买通了假帝身旁的心腹,给她下了药吗?”
“……”
“飞鳞甲真的好东西,救了假帝好几次性命呢。”
“她手里的宝贝也不止这一件,我听村子里的老人说,她能从袖中发出白线取人性命,定然有瞬发的机括类武器。”
“可惜东西没传下来。”
“……”
交谈声渐起,宣知寰远离了人群,抬手攀折了枝树盯着看。
宣襄扫了一眼,不过是一条很普通的枯枝,树也很普通。
“看什么。”她问。
宣知寰把树枝递给她,她没看出来什么名堂,再度看向他。
“你知道过山香的别名叫什么吗?”
宣襄皱眉。
宣知寰也没指望她说的出来,自顾自地回答:“叫木姜子。”
宣襄手里的枯枝被折断,僵了一瞬才想起来要去看宣知寰,但他已经越过她,向兴奋交谈的众人淡淡吩咐:“把刀都带好,准备下山。”
没有人发现,树叶密布的腐殖质下面,一条柔软晶润的白丝正悄悄地探出头。
与古茶村的散落式建筑不同,过山香坳从屋宇规格到营造都有统一的规划,散而不乱,规矩方正,从排水系统到道路完整且精巧,仿佛建造者将所有的屋宇当做榫卯,拼凑出了一项严谨而美丽的作品。
可令所有人没想到的是,整个城池空无一人!
门虚虚地掩盖,一推就开,仿佛主人只是暂时出门办事,马上就会回来。
宣知寰走近屋内,伸指一捺,灰尘褪去,桌面焕发出原本光亮美丽的漆层。
去其他屋子内探寻的人也是一样的结果。
宣知寰罕见地困惑。
按照灰尘的厚度,这里起码一年以上没有人住了,但衣柜里的衣裳和床柱里深藏的金银又在说此地主人并非整族迁居,只有住在这里的人瞬间消失,其他一切物品都保留着他们在时的样子。
忘放回水桶的瓜瓢……
晾到一半的衣裳……
院子里挖到一半的坑洞和一旁早已枯死的树苗……
“知寰叔,你看那是什么!”
年轻的蛊师指着道路尽头忍不住惊呼。
青石板反射着正午的金光,闪的人睁不开眼。
一片厚云飘来,遮住了它,所有人才看清它的模样。
那是一座四方阶梯的祭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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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失去宣止盈踪迹的后面几天,翟山意忙的不可开交。
姚京接连出了几宗大事,每一件都能彻底的影响他的盘算。
先是刑部顾秋声弹劾侍御史尚勤鸣打伤官军,协助嫌犯逃离,后右相指出顾秋声私藏死犯陆莺,协助其辱犯尸身,有再复陆家恶迹之嫌,二人被一同下狱。
战场传来捷报,收复失地,应遥祝一马当前百战不殆,组建了一支百人规模的队伍,绕到敌后断其粮草,如瘙蚊痒蚁,整的吴地焦躁难耐,偏偏多次派人剿杀均是不成。
群芳宴中的疑团终被拨开,刘方禾叛国事实有了实质证据,监军将他与吴太子的书信快马送到姚京,徐舒阅完,当即判了刘家人全部凌迟,连花甲之龄的刘老夫人都未能幸免。
刑场上刮着大雪,刘家人仅着单衣,一半冻死一半痛死。
这样忙的时刻,他还是逼着雷占平往左相府里下了聘。
被翟山意关起来的陈束抵死不从,甚至拿刀威胁。
翟山意听说后去见了他。
矮小简陋的屋子里,他把宣止盈的真实身份告诉了他。
陈束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,愤怒地无以复加:“既然我们是血亲,你为什么非要我违背人伦娶她。”
翟山意轻飘飘地扫过来:“我是要你给她陪葬。”
陈束彻底哑掉。
翟山意的眼睛像是风暴的中心,汇聚电闪雷鸣。
“地上都是血,全都是她的血,雷占平太害怕了,一刀捅进去扎穿了她的心脏。被扔在雪里时她还活着,睁着眼,听旁边的人一铲子一铲子地挖坑。”
他情绪突然爆发:“雷占平甚至不愿意等一等,那天是十二月初六,是她的生辰!”
陈束睁大着眼睛,一句话都说不出。
翟山意一句又一句地骂宣止盈,说她懦弱胆怯,没见人的时候惦记要杀,真见了连撕破脸的勇气都没有,还说她蠢,应该见人的第一面就捅死他,不给他反抗的机会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