蛊师娘娘顺风顺水(36)
“这些年天灾连连又有豪族抢占田地,我一个没靠山的闲人,他们都不觉得等得到收成。”
他喝了口茶:“这还算好的,之前找了种新作物,拿着果子切开播种,他们白天种了半夜里又偷摸出来洗干净吃,半个月才发现,气的我不行。”
他没皇商的爹,没巨富的娘,都是自己攒的。赚过钱的都知道,花钱容易攒钱难。
应常怀淡淡道:“外面过的苦的话,回澎湃湾吧。”
此话一出,周时序就算是九分的苦也没了,打了鸡血般道:“我不闯出名堂来,给我家阿玉一个尊荣,死也不会回去的。”
应常怀轻轻拍掌:“好志气。”
他甚少夸人,周时延背都挺直了,美滋滋地喝了口茶:“说罢,你找我什么事。”
应常怀将事情始末都同他讲一遍,最后道:“我曾见过不愿饮毒的冬叶七宿主,血肉干涸,呈现类似干尸的情形。”
周时延道:“那不能同日而语,血肉干涸说到底是因为宿主体内的血肉被蛊当做养分,吃的又不够。除了冬叶七蛊,周家还有至少三种蛊会出现这种情况。”
顿了顿,他又道:“我四弟受邀前往吴地王城,与古茶村祭司有一面之缘,她手中有一种蛊叫蛭蛊,也有类似功效。”
“至少的让我见一面才能知道。”
第 19 章
谷维的尸身暂放于殓房,死拒解剖的赵仵作被临时喊过来干活。
赵仵作年纪三十许,身形较同龄男子小上半个头,他将白围、白巾、羊肠手套一一戴好,手执细刀朝周时序道:“周公子,你可要看护住我了。”
若不是应常怀说有位蛊师镇场,他吊死在衙门都不出来。
周时序大方道:“自然,我保你活到五十。”
赵仵作愣了:“五十岁之后呢?”
“那就归老天管了,哈哈哈哈。”
周时序接收到应常怀不善的视线,忙敛笑,轻咳两声:“蛊虫与宿主生死相依,无其一能独活的道理,你放心吧。”
赵仵作吞了吞口水,硬着头皮上。
刀锋破胸而入,传出‘咔嚓’脆响,谷维的尸体完全失水,皮肤薄脆无比,但深层肌肉紧紧排列如干柴,赵仵作汗流不止,也就开了个拳头大的口子。
他放下刀,拿出剪断肋骨的剪子,费了好些力气,将谷维的腹腔也打开。
“啊!!!!”
只不过看了一眼,赵仵作尖叫一声当即晕了过去。
应常怀与周时序探头望去。
里头与他们想的完全不同,肠、心、肝等外表包裹着一层又一层密密麻麻的白色丝状物,丝线上沾着透明的液体,液体从五脏滑向胸腹内壁,被饥肠辘辘的白丝贪婪地饮用,跟活了似的。
乍见天光,它们不惧反喜,朝外面飞射出伸出柔软的白线,试图攥取活下去的养料。
说时迟那时快,周时序一个侧身,白丝袭击落空,他又一脚踹在尸身底下的桌子,将它飞踹到墙上。谷维的尸身掉了下来,陷入休眠的白丝纷纷惊醒,挣扎着要跑出去。
一盏油灯准确无误的扔进了白丝堆,砰砰砰的滚落在地,灯盏中的胡麻油撒了一地。
应常怀捉了把火石扔出,哧的一声燃起大火。
“大人怎么了!?”
尹征和等在外面的衙役闻声进来,越过他们的身影看向墙角。
所有人都呆住了。
只见熊熊大火中,谷维的胸口伸出无数黑色触手,在烈火中扭曲而疯烈地摇曳。那是无数白丝为了繁衍,将孱弱的幼丝包裹在最里面,围聚而成的粗大触手。
谷维的尸体成了最好的柴火,一根根白丝在烈火中化为灰烬,大火烧了差不多一盏茶。
周时序借了把剑,砸开了黑炭似的触手。
奄奄一息的幼丝露出来,尾端轻轻的垂在地上,像是在求饶。
“靠……”
周时序的脸黑的不能再黑,仿佛从喉咙里挤出来这个字。
嗜血肉,生命顽强,有种群和自主意识,随便一条都是蛊中翘楚,它居然能占齐了。
应常怀就算不懂蛊,但却看懂了周时序的意思。
“棘手吗?”
周时序有些不甘心地笑了声:“实话说,我搞不定。”
周时序的蛊术造诣算可以了,否则也不会有资格参加祭司选拔,可他都摇头称不行。
应常怀面沉如水:“无解?”
“倒也不是。”周时序道:“我瞧着有点像宣家的活蛊,你看看能不能找个宣家人帮忙。”
应常怀轻轻皱起眉:“在哪儿找?”
“瞧我这脑子,”周时序拍了下脑袋,才想起来应常怀不是蛊师:“吴地古茶村,具体在哪儿我也不大清楚,我四弟前段时间应宣家祭司书信前往吴地王城,不知现在离吴与否……算了,我写封信,你找人带给他便是。”
应常怀没有应声,一双剑眉拧的打了结。
尹吴二地正在交战,应遥祝还是前线大将,他若此时送信入吴,怕是会被有心人再做文章。
他这边思虑未定,周时序又道:“不过宣家人什么时候来就不确定了。”
应常怀的注意力顿时被他吸引:“此话何解?你不是曾与我说,蛊师不得对普通人下手,违者会遭到蛊师界的追杀么?”
周时序表情有些古怪:“我自然没骗你,所以宣家肯定会有人来,但什么时候来就由人家心意了。”
见应常怀面色不愉,他忙道:“好了好了,本来不大方便往外说的……宣家祭司的爹娘全死在你们手里,她要知道了还巴不得这东西多来几株,最好把你们的文武百官啊都种上一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