蛊师娘娘顺风顺水(35)
“忠君爱国是为忠,保家卫国是为洁。”
十四个字一出,严高唐不低头都不行,气急败坏:“她镇守边疆跟召男人有什么关系?”
应常怀立即回道:“那我姐姐的私德和严大人有何关系?”
一个管刑案的刑部尚书,弹劾边疆一个女将夜召男|妓,怎么看都不像是一心为公吧?
严高唐脸气的通红:“我是为了——”
“为了什么?‘纠察官员之奸邪,肃正朝廷纲纪’的是御史台,‘分巡所部,监察官吏’的是转运司,与刑部有何纠葛?还是说严尚书有意辞去尚书一职,这才小试牛刀,拿我姐姐开刀。”
“你——”
应常怀冷冷地打断他:“有这个功夫,不如查查正平坊的蛊师案。”
严高唐被击中死穴,马上闭了嘴。
但昨日的案子,他今日才交上奏折,龙椅上的徐舒尚未来得及翻看,闻言问道:“什么蛊师案?”
应常怀不吭声,只能严高唐上前禀告。
他深深一拜:“回禀陛下,昨日正平坊发现一具死尸,浑身鲜血被吸干,脑子掉落在头颅中硬若石块,宛如头骨铃铛。”
此话一出,百官哗然。
“怎么回事?有人蓄意谋杀吗?”
“鲜血都被吸干了,难不成是妖怪?”
“不对,应大人说是蛊师案,难不成和蛊师有关?”
“蛊师杀人!?难不成西疆之乱还要再次发生?”
惶恐如蝗虫过境,瞬间传染了所有人。
徐舒厉声道:“叫嚷什么!”
他眯着眼睛一一扫过底下的人,凡接触到他视线的官员无异不噤声屏气,战战兢兢,就怕坐上的活阎王气不顺要人命。
秉承要死一起死的念头,严高唐顶着风口浪尖出声:“陛下,微臣不识蛊师与否,是应少卿说的。”
徐舒扫过他一眼,又看向应常怀:“你懂?”
应常怀垂首:“恰好比严尚书多懂一点点。”
百官憋笑憋的很辛苦,严高唐忍气忍得也很辛苦。
徐舒没在意这些小事:“既如此此案由大理寺主审,你为主审官,卉罗司协查。”
应常怀答:“是陛下。”
徐舒目光落至严高唐身上,拉长了声音:“至于你——”
严高唐顿时心感不妙,扑通一声跪下来:“陛下!”
“才干不足,尸位素餐,着十五棍。”
徐舒招了招手,赵大监带人上前将严高唐押到外面,侍卫拿起长凳和粗棍就地打起来。
“啊!”
徐舒听着外面的惨叫声如听天籁:“各位爱卿还有什么事,继续吧。”
朝会散后,应常怀冷眼望着阶前的三两滴血星,一顿不顿地迈过去。
他与尹征一同步行出宫,至西武门乘马车回府。
马车里备了新鲜热乎的早食,应常怀一一用了,用帕子擦了擦嘴,又饮半盏清茶后正好回到府中。
尹征就候在殿外,早朝上发生的事全都清楚:“公子,今日之事要给大小姐写信吗?”
“陛下愿意惩处严高唐说明对她所行之事并无意见,不必写了。”
说罢,他垂眸望着手心茶盏中清澈的茶汤,淡淡道:“吴王从军六十年几乎没有输过,突然失利必有阴谋,她只管自己就好。”
后方有他看着,那群人翻不起大浪。
尹征被今早的事吓到了:“公子,咱们家和刑部向来井水不犯河水,今日严尚书怎么就对大小姐突然发难了?”
应常怀勾唇讽笑,将茶盏放回桌上:“和刑部尚书没关系,但和兵部尚书有关系。上次陛下发怒,斩了一批人,现如今御史台里他们没人能用,胡琦直接出来意图太明显,便哄着严高唐打阵前。”
结果陛下口风不对,说好的口头支援成了空话,严高唐一人担下天子怒火,受了十五棍。
按他这年纪来说,起码要养上两个月,胡琦这次怕是要大出血了。
尹征忽然想到什么:“公子,既然陛下将蛊师案交给了你,你打算怎么办?”
应常怀淡淡道:“请周时序。”
应府的马车到时,周时序带着斗笠站在田垄上指挥其他佃农播种。
“松土整田,一脚一抓,一抓一撒。”
“间隔整齐,不要过密。”
“喂喂喂!我看见你了!再把种子往衣服里塞下次就别干了!”
被抓了个现成的农人抬着黑黝黝的脸,露出朴实憨厚的笑容。
周时序道:“这种子比起你们的种子成活几率要高三成,明年收割一亩能出一百四十斤油菜。你这会儿藏了,一样除草浇水,却会少上三十斤,足足十斤油!四百七十文!八十亩地就是三十七两六百文!”
农人没学算数,不清楚他说的什么,但却听清了三十七两六百文。他怕周时序要他赔,顿时就跪下抱住他腿哭:“周庄头,你行行好,我实在不知情啊……”
“呸,你会不知道种子要钱?”周时序挣扎了几下都挣扎不开,用另一只脚把人踹开了:“再让我看见你就别干了!”
农人忙擦干眼泪,不停地朝他道谢。
周时序看见了马车旁的应常怀,摘下斗笠拍了拍尘土,朝他走了过去。
尹征把马车上的茶具端到田垄旁的一株柳树下,下面放了张桌子和两把椅子。
周时序边走边拍身上的尘土:“稀客啊,怎么想着来找我?”
应常怀给他斟上一杯清茶:“就骂两句有用吗?”
周时序知道他在说刚刚的事,叹气道:“不然还能怎么办?他们都一样,走了这个下一个也是一样的,新来的人还是生手。农忙这活,生熟收差的可不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