蛊师娘娘顺风顺水(81)
应常怀断案多年,还是第一次亲耳听到不服的,靠着椅子冷笑一声:“由不得你不服,我是官,你是民。”
宣止盈反唇相讥:“大人不该说律法如此吗?为何以官民论对错?”
应常怀没有立即回答,只是很寻常地看了她一眼。
“你信么?”
宣止盈不由得沉默。
想来也是有点好笑,一个逃犯与教唆杀人的大人说这些。
世道本如此,他的确没说错。
可没错不代表她要认。
宣止盈笑了起来,即使她穿着男装,没有花瓣般堆迭的衣裙,没有巧夺天工的钗环,依旧引人侧目。
她站起来,一步步地走向他,停在了他的膝前。
双膝相抵。
应常怀仰起头来看她。
她将手搭在他肩膀上,俯身凑到他耳边,吐气如兰。
“大人,别嘛——”
声音似嗔还怨,委屈极了。
那双素来冰雪冻人的眸子慢慢沉了下去,一把拽住她的手。
宣止盈微微愕然,紧接着下巴也被人掐住,拉到他面前。
这个距离比她所有的刻意接近都要近,鼻子差一丝就撞到一起,温热的鼻息扑在脸上,她甚至能感到他脸上的温度。
她挣扎了下,换来的是下颌的痛楚。
应常怀望着她,那是种一眼能看透人的眼神。
宣止盈被这一眼看的起了退意。
“大人生气了。”
她微微一笑,直起腰来。
起到一半,她的后颈被人掐住直直地他怀里摁,她往一旁栽过去,又有一只手扶住了她的腰。
鼻子撞在一起,唇与唇几乎贴着。
堂内静悄悄的,只能听见飞鸟掠过屋脊发出的清鸣。
应常怀揉着她僵硬的后颈,放了点距离,笑了。
那是带着嘲讽的笑。
“功夫练得不好,丢人现眼。”
宣止盈睁开了紧闭的双眼,看清了他眼底的得意春风。
她一时很难去描述这种感觉。
有点被人讥讽的羞耻,有点愤怒,细说起来更多的是不服。
脑海里闪过一个念头。
他以为自己赢了是么?很得意是吗?
下一刻,她鬼使神差地捧起他的脸,张口咬在唇上。
他的唇形薄,唇瓣却很软,会让人想起岭南送来的荔枝,剥掉外面坚硬的壳,果肉包裹着丰沛的汁水。
应常怀的双眼睁得极大,瞳孔剧烈缩紧,反手推她。
宣止盈已经后撤一步站远了。
“嘶。”
他的唇疼得厉害,嘴里尝到了腥味,摸了下,果然出血了。
应常怀首先不是想着要净手,而是恼火地笑了。
他很久没有这么想弄死一个人了。
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杀意,宣止盈无声地再次后退。
咬的时候没想太多,现在要不想,就再也不用想了。
“大人不是说我功夫不到家吗?”她硬着头皮道:“不多练练,怎么能凭空娴熟。”
他看过来:“拿我练。”
宣止盈听不出来他的态度。
——你竟敢拿我练!
还是。
——所以你拿我练?
不管他什么意思,都不妨碍她转身往门外跑。
应常怀人高步长,三步做两步把人抓了回来,摁在椅子上。
宣止盈缩在椅子上,闭紧眼睛举手欲挡:“大人我错了!”
她手腕上包着的绷带早已渗血,透着白色衣衫,显出团湿晕的红。
应常怀被血逼得冷静下来,仔细打量了她身上,才发觉不止这一处。许是和宛曲打架时挣裂的,伤口一直在溢血,现在才透出来。
他念了大伯的名字三十多遍,告诫自己她什么都不知道,最终松了手。
“把伤口重新包扎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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应遥祝蹲在地上,一动也不动。
千算万算,她怎么也没想到屋子背后有一滩水,墨化了一团,捡起来的时候不看体位连男女都分不清。
她珍藏多年的宝书就这样毁了!!!
宛施好意劝诫:“要不先把书收起来?”
她等会儿还约了宣家祭司来院子里谈事,万一正好掉下去……
宛施甚至都不敢想象那个场景。
应遥祝捏着它一角从水里提出来:“没事,继续晒,还有存本。”
宛施:“???”
“可将军,你不是说这些都是孤品吗?”
应遥祝把书扔掉,拍拍手:“就是为了应对这种意外,我才特地让人绘的存本,存在了西院的书楼里。”
说这话的时候,她透着股睿智的远见。
宛施:“……”
存本被放在西院的书楼,应遥祝的钥匙在回来当夜应常怀就还给她了。
怕耽误约见,宛施与她一同前往。
应遥祝离京多年,已经记不清具体位置,只记得是本包着皮的书册,放在应常怀不会看的那些书里面。
她排除了几个书架,与宛施一本本地翻着。
“都放在一起嘛?”
应遥祝放下本书,又抽出一本新的:“不是,放一起就被一锅端了。”
宛施又打开一本,照样不是。
两个人不知道翻了多久,应遥祝找了个婢女跟门房通消息,等人到了过来叫她们。
不知不觉,一整架书翻完了,宛施往里移了一个架子。
“将军记得宛曲吗?”
应遥祝:“谁?”
宛施换了种问法:“几年前国公府的林姑娘要住到应府来,你不同意,为了气她救下的那个。”
这么说应遥祝就想起来了。
“她怎么了?”
宛施无奈道:“昨夜她跑我房里来又是送珠钗又是说好话,我本以为她想回白鹭院伺候,结果她一张口就向我打听你行踪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