奸臣为后(124)
敌军被他们的气势所震慑,溃散而逃。
杜远山坐在马背上,遥遥望向容昇,他这些年一直镇守边关,多年都未回京了,上一次回京,还是少帝登基大典那日,那时候少帝像个小鹌鹑似的缩在柳尘舒身边,看着没有什么气度,转眼十年过去,少帝已完全脱胎换骨,再也看不到当年的影子,现在这副模样,才配让人俯首称臣。
容昇右眼溅入一滴热血,将整个眼眶都染成了血色,他浑然不觉,抡起长枪继续杀敌,他想守住自己的疆土,也想守住这份将要送给相父的聘礼。
容昇一枪下去,捅穿敌军的甲胄,将身边最后一个敌人杀完,他从容悠闲地用袍边擦了擦手,随即从胸前掏出一块如云似雪的白色绸缎,他不想弄脏这块绸缎,还特意擦了手,结果鲜血早就浸入了衣物里,将这块绸缎给染红了。
容昇看到洁白的绸缎上多了一片刺眼的血迹,心口再度绞痛起来,这种绞痛已经持续一天了,他也不知是何缘故,大抵是太想柳尘舒了。
容昇在绸缎上吻了一下,随即收了起来,继续杀敌。
追了敌军十几里路后,容昇才收兵,若再追下去,唯恐中敌军的埋伏。
回到城内,军医正在给李瑜缝合伤口,没有敷麻膏,李瑜嘴里咬了块布,双手紧握成拳,疼得冷汗直冒。
容昇脱掉身上的甲胄,开口的第一句话是命人去弄盆水来。
士兵以为圣上是要清洗血迹,便送来一大盆热水,谁知圣上不是用来清洗血迹,而是洗绸缎,那块绸缎极好,白得不掺任何杂质,只可惜被血给染红了。
李瑜一眼就认出来那是条白色亵裤,他吐掉嘴里的麻布,一边龇牙咧嘴,一边问:“圣上,主子还好吗?”
“无事。”容昇相信幺叔会保护好相父。
李瑜的心稳稳落下,感觉伤口都没那么疼了。
容昇似察觉到了什么,挑了下眉头,不悦道:“你是不是对朕的相父有非分之想?”
李瑜吓得脸色更加苍白,急忙说:“末将不敢。”
李瑜这人有点一根筋,就算他真有非分之想,他自己也察觉不到,他只知道自己这条命是主子救回来的,这辈子他只会效忠主子一人,主人让他往东,他绝不往西。
容昇收起不悦,撩开袍子坐下,把那块绸缎放在心口处捂干。
梁班头端着一碗肉汤,笑呵呵地走进来,“圣上,这肉汤可好喝了,您尝尝。”
容昇朝碗里看了眼,那肉汤就是几块肉干泡在水里,他拿起那块泡得发白的肉干,闻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腥味,便问:“这是哪来的肉?”
梁班头如实回答:“从敌军那搜刮来的。”
李瑜忙制止道:“圣上别吃,这些是人肉。”
容昇把肉干放回到碗里:“煮些糙米粥来吧。”
军中将士们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肉,都在抢着吃,现在粮食短缺,有得吃就不错了,就算知道这些是人肉干,将士们也照样会咽下去,一点肉汤都不会浪费。
如果京城没有粮草送来的话,他们甚至会考虑将敌军的尸体煮了吃,正好大冬天的,那些尸体摆在外面冻得梆硬,没那么容易腐坏。
打了场胜仗,军中士气大涨,那些没有甲胄穿的士兵,从敌军身上扒了甲胄下来穿,穿上敌军的甲胄,拿着敌军的兵器,在战场上很容易被当成敌军,士兵们就在额头上系一块红布,好让战友区分。
刚从京城出发时,所有士兵都不报希望,就连黄郎也在暗中叹气,他们不相信奇迹会降临,可奇迹还是来临了,他们打赢了胜仗,并且越战越勇,那股莫名而来的凝聚力让李瑜都觉得疑惑。
看到圣上满脸血迹、大口喝着难以下噎的糙米粥时,李瑜明白那股极强的凝聚力从何而来了。
虽然打了胜仗,但也不能懈怠,容昇把人都召集过来商议。
黄郎开口道:“敌方的援军应该也快到了,接下来还有许多场恶战要打,可粮草不够,我们只怕撑不了多久。”
粮食的问题,很让人头疼,容昇能想到的唯一办法,就是去找百姓们借,京城那边是肯定运不来粮食的,只能去邻州向百姓借粮了。
梁班头站出来说:“圣上,借粮一事,包在小的身上,就算是挨家挨户地去借,也要把粮食给借来。”
眼下也就只有这么个办法了,容昇正要派梁班头去借粮,这时一个小兵跑了进来:“报!”
容昇望过去:“何事?”
那小兵笑着说:“粮草辎重运过来了。”
黄郎和李瑜激动地站了起来,立即跟随着圣上的脚步出去看看。
容昇一开始也是欣喜的,但见到幺叔的那一刻,他像是被兜头浇了盆冷水,从头到脚都泛起一阵凉意,心口处那种绞痛的感觉再次袭来。
幺叔带着自己那帮兄弟下跪拜见。
容昇并未把幺叔扶起来,而是冷声问道:“朕不是让你们保护相父的吗,你们怎全都来此了,相父呢?他在何处?有没有南下避战?”
幺叔不敢抬头,把头抵在地上,弱声说:“皇后娘娘他不愿南下,说想为圣上守住皇城。”
“幺叔你怎么也犯糊涂了,你明知道京城里那些人对相父虎视眈眈!还任由他一人待在京城里!”容昇总算明白他为何一直心绞痛了,他的相父肯定是出事了。
见圣上勃然大怒,幺叔重重磕头:“请圣上恕罪。”
容昇现在只想赶紧回京去看看,他牵了匹马,翻身骑了上去。
黄郎和李瑜都没有上前阻止圣上回京,因为他们也很担忧主子的安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