万人嫌小聋子嫁给渣攻舅舅后(120)
如果可以回到过去重新再来,他是否还会选择在雨夜出门,把那个孩子带回壹号公馆,留在自己身边?
是否还会在千丝万缕的思绪中,保留那一丝恻隐之心?抑或在俯瞰弱小生物时,来自于高位者微不足道的怜悯?还是在遇到一个同样孤独的灵魂时,封闭的心脏一瞬间生出的奇异的同类归属感?
这是一个谜,更是一个困住他心的咒。
他无法解释,唯有保持缄默,将所有的软肋掩藏进心腔里那个无人知晓的巨大黑洞。
而他依然要一醉再醉。
而天还是要一亮再亮。
未久,夜幕降临,淅沥下起小雨。
这酒是不能再喝了。
管家和林助理心急如焚的等候在门廊下,看着先生眉心微蹙,单手抵着胃走回来,连忙走下台阶,“先生,我去做些生姜茶,您喝了暖暖胃吧。”
林助理沉默的候立一旁,不发一言。
“随便。”牧霄夺绕过他们,径直往宅子里走。
待先生走远,林助理忽然问起:“盛愿少爷有没有给先生留下过什么东西?”
“盛少爷的卧室一直保持原貌,剩下的东西都收在三楼的画室,除了保洁偶尔会过去打扫卫生,没怎么被人动过。”
“先生没去看过?”
管家微顿,犹豫着摇摇头,难以言说。
林助理心下了然,踩着跛脚踏上三楼。
他缓缓推开门,挂在天花板的吊灯似乎长久未经使用,几颗灯珠明灭不定的闪烁。
走进去,这间被用作储物的房间几乎一目了然,三面墙上挂着许多一看就知道出自同一个人的画作,他逐一看过,最后在其中一幅略显怪异的画前停住脚步。
画幅中央,是一只手,画纸破损不堪,似乎被人为揉皱又平铺开,还隐隐有撕破后重新粘好的痕迹。
林助理疑虑不解,迈步走近了瞧,不慎碰掉旁边架子上的小盒子。
他赶忙捡起来,为了确认里面没有破损,打开盒盖看了眼。
里面躺着一对方形玫瑰内饰的袖扣,不知是因为刚才的撞落还是盒子本身的粗糙,袖扣下的海绵层,竟有一处被翻了起来。
林助理心生疑惑,小心翼翼的揭开海绵一角,发现边侧有胶棒粘过的痕迹,当他将所有海绵缓缓掀开,发现盒底,赫然躺着一片被压得扁扁的玫瑰。
作为那场宴会的亲临者,他一瞬间福至心灵,本能联想到这大概和茨戈薇传统的玫瑰雨有关。
这个发现几乎令林助理豁然开朗,他把花瓣重新收进小盒子,旋踵下楼。
来到先生的房间门前,却发现里面空无一人,操心的老管家也不在。
他四下寻摸着他们的身影,在偌大的走廊穿梭,终于在二楼另一侧的尽头看见了管家的身影。
管家站在盛愿曾经住过的小卧室门前,面露忧容,手里还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生姜茶。
“怎么站在这儿?”林助理诧异问。
老管家偏头看了他一眼,不言,向侧挪了一步。
透过虚掩的门缝,林助理向室内投去目光,眼神微微一怔。
盛愿的房间依旧保持着原貌,他喜欢黄油小熊,牧霄夺就用几十只玩偶填满了他的整间卧室。然而小主人离开时,却一只小熊都没有带走。
此时,牧霄夺正合衣侧躺在十分幼稚的小熊床单上,一只玩偶小熊被他当做枕头垫在头下,呼吸轻浅均匀,已然沉入睡眠。
这个不礼貌的入侵者,显然与整间卧室的可爱元素充满违和,处处透露着相悖。
牧霄夺似乎永远在被两种极端的力量撕扯,一面是理智,一面是情感,这水火不容的两相力纠缠撕裂,必须要有一方胜,一方败,才会平息。
现在,他的夜晚降临了。
他没有服用任何药物,也没有借助黑暗,而是作为一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,在不属于他的卧室,陷入了不被叨扰的沉睡。
如果有一个世界与盛愿以外的任何事物都无关,他的病或许永远都不会发作。
老管家轻轻将门关上,将尘世间的嘈杂,繁华下的不堪与污秽,权势和虚伪,通通隔绝。
“他需要休息,别吵他了。”
愿您能在这珍贵的安眠中得到片刻安宁。
愿您能在梦中得偿所愿,梦醒不觉枉然。
第57章
橙黄橘绿, 红衰翠减,万物重归萧索。霜降过后,一场飘雪, 云川正式入冬。
晚霞褪去, 华灯初上,清渺的夜和雪无声降临。天地间的分界恍若消弭,只剩下满目苍凉无尽的白。
这是盛愿独自度过的第二个冬天。
室内暖气开得很足,盛愿只穿了一件雾霾蓝的毛衣, 白肤被热气捂出一点粉。
毛衣是洪珠仪织好后从香港寄过来的,还有一件墨绿色被盛愿收进了衣柜里。版型偏薄, 不显臃肿,勾出他窄肩细腰的形,像一枚剔透的玉。
盛愿坐在录音棚的隔音玻璃后,指尖有一搭没一搭的点着耳机, 淡色柔软的唇有些严肃地微微抿起, 对着里面的人说:“感情还是不够充沛,为什么总找不到那个点呢……要不你先出来歇一歇,十分钟之后, 我们再把这段重新录一遍。”
话筒前的小cv早已被大段台词和导演犀利的要求折磨得口干舌燥, 闻言立刻应好, 逃也似的离开录音棚。
盛愿无声叹了叹, 将耳机摘掉,松松垮垮挂住脖颈,低头在台词本上勾勾画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