梦起熙宁(42)
“苏轼初无学术,滥得时名,偶中异科,遂叨儒馆。”
苏轼承认,他游杭州所作的《山村五绝》
“赢得儿童语音好,一年强半在城中”是讽刺青苗法的,
“岂是闻韶解忘味,迩来三月食无盐”是讽刺盐法的。
《八月十五日看潮》里“东海若知明主意,应教斥卤变桑田”两句是“讽刺朝廷水利之难成”。
此案牵连甚广,《和韵答黄庭坚二首》,赠与王诜的《汤村开运河,雨中督役》,司马光也因《独乐园》一诗被牵连,牵连官员共计三十九人。
王珪检举苏轼《王复秀才所居双桧》,王珪说:“陛下飞龙在天,轼以为不知己,而求之地下之蛰龙,非不臣而何?”神宗不以为然。
苏轼下狱后未卜生死,一日数惊,为弟苏辙写下诀别诗两首:
“圣主如天万物春,小臣愚暗自亡身。
百年未满先偿债,十口无归更累人。
是处青山可埋骨,他年夜雨独伤神。
与君世世为兄弟,更结来生未了因。”
“柏台霜气夜凄凄,风动琅珰月向低。
梦绕云山心似鹿,魂飞汤火命如鸡。
额中犀角真君子,身后牛衣愧老妻。
百岁神游定何处?桐乡应在浙江西。”
苏辙表示:“东坡何罪?独以名太高。”
写《为兄轼下狱上书》,
“困急而呼天,疾痛而呼父母者,人之至情也。臣虽草芥之微而有危迫之恳,惟天地父母哀而怜之!”
“臣早失怙恃,惟兄轼一人相须为命。今者窃闻其得罪,逮捕赴狱,举家惊号,忧在不测。”
“不胜手足之情,故为冒死一言。”
“轼居官在家无大过恶,惟是赋性愚直,好谈古今得失。”
“轼感荷恩贷,不敢复有所为。”
如果能原谅苏轼这一回,肯定再也不敢了啊!
“臣欲纳在身官以赎兄轼。”
愿用自己的官职为哥哥抵罪。
苏东坡在朝野具有才名,为他求情的人也不少。
宰相吴充一次对神宗说:“陛下以尧舜为法,薄魏武固宜,然魏武猜忌如此,犹能容祢衡,陛下不能容一苏轼,何也?”
安礼觐见神宗,进言道:“自古大度之君,不以言论罪人。苏轼自恃才高,一旦示法,恐后世以为不能容人。愿陛下宽大为怀。”
“朕不想深罪他,召他对狱,考核是非,不久将放出。”
王安石此时已远在江宁,虽说王安石下狱和新法脱不开关系,可王安石还是上奏求情,
“安有圣世而杀才士乎?”
终于,十一月二十九日,圣谕下发,诏曰:
“朕之所治,虽非圣世,但朕决不以文字之罪杀人,更不会以文字为狱而累罪于天下文人,招致千古不绝之唾骂!”
随着苏轼走南闯北的基层锻炼,所做诗句实则也只多痛惜民间疾苦,并非不理解王安石新法初衷。
后来苏轼和王安石也渐渐有了相惜之谊,
“骑驴渺渺入荒陂,想见先生未病时。
劝我试求三亩宅,从公已觉十年迟。”
报宁寺
王珪与充并相,忌充,阴掣其肘。
而充素恶蔡确,确治相州狱,捕安持及亲戚、官属考治,欲钩致充语,帝独明其亡他。
及确预政,充与议变法于前,数为所诎。
安南师出无功,知谏院张璪又谓充与郭逵书,止其进兵,复置狱。
充既数遭同列困毁,素病瘤,积忧畏,疾益侵。
-------------《宋史·卷三百一十二·列传第七十一》
元丰三年(1080年),舆归第,罢为观文殿大学士、西太一宫使。逾月,卒,年六十。赠司空兼侍中,谥曰正宪。
-------------《宋史·卷三百一十二·列传第七十一》
王安石的亲家吴充遭王珪、蔡确诋毁,罢为观文殿大学士、西太一宫使,罢相的第二个月就去世了。
元丰五年(1082年),曾巩擢拜中书舍人,上《授中书舍人举刘攽自代状》述说年岁已老,望另选贤能。
同年九月,曾巩即遭母丧,因而罢职。后迁居江宁与王安石毗邻,可身体却每况愈下,于第二年(元丰六年)逝世。
蔡确既为右仆射,且兼中书侍郎,欲以自大,乃议尚书省关移中书,当加上字以重之。
王安礼争曰:“三省皆政事所自出,礼宜均一;确乃欲因人而为轻重,是法由人变也,非所以敬国家。”
已而正色问帝曰:“陛下用确为宰相,岂以才术卓异有绝人者?抑亦叙迁适在此位邪?”
帝曰:“适在此位耳。”
安礼顾谓确曰:“陛下谓适在此位,安得自大!”
富弼在西京,上言蔡确小人,不宜大用,弗听。
元丰六年(1083年),丙申,守司徒、开府仪同三司韩国公富弼卒,谥文忠。
弼恭俭好礼,与人言,虽幼贱必尽敬,气色穆然,不见喜愠。其好善疾恶,盖出于天性。
八月乙酉,以尚书右丞王安礼为尚书左丞,吏部尚书李清臣为尚书右丞。
元丰七年(1084年),王安石大病,神宗派太医到江宁府。
病愈后,王安石上书神宗请以自家宅院改建寺院,神宗赐额“报宁寺”,又称半山寺。注1.
此时姐姐王旉和姐夫吴安持远在滑州,臱儿和蔡卞在京中。二哥王旁回到江宁后心绪渐平,此番爹爹王安石生病也是二哥王旁往来操持的。
期间为了给父亲王安石冲喜,二哥王旁还续了弦,是江宁当地的商户之女李氏。
臱儿并不是很能理解冲喜这种做法,但看全家人都乐意,那新妇也是欢喜的,也就不加置喙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