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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鹅与荆棘(11)

作者: 岑岭 阅读记录

姑娘咬着唇,眼圈一点点泛红,显然是快要哭了。

李渝江配合许嘉完成两组托举动作,小声说:“瞧姜珊这气性,还没当上首席呢,尾巴就要翘到天边去了。”

许嘉用毛巾擦拭颈边的汗,一时并未言语。

李渝江又压低声音:“嘉嘉姐,我是站在你这边的。”

许嘉侧目,见李渝江像表忠心似地一个劲点头,失笑:“你的心意我收到了。”

许嘉还是第一次对他的玩笑话做出反应,唇角的弧度让整张脸都柔和许多。

李渝江愣了愣,耳尖有些红:“啊,那个。”被口水呛到,忙俯身轻咳,“咳,咳咳。我看见门后的行李箱了,嘉嘉姐,你今天要搬家吗。”

许嘉点头:“嗯。”

本以为收拾行李要花费很多时间,实际操作起来却比想象中容易。她习惯于穿着剧团的团服,又不常买新衣服与收拾,一个行李箱刚好能装满她生活的所有痕迹。

刘科见此也倍感诧异:“没有其他东西了吗。”

许嘉局促地点头:“嗯。”

刘科也不再问什么,只在路上如同她介绍明日婚礼的安排:先是与男方父母见面,再发表结婚誓言,最终以向宾客敬酒为结束。

“多看一看相关资料。”

刘科打开别墅的门,替她拿起行李箱,“届时千万不要紧张。”

许嘉握住舞蹈包的肩带,拘谨地打量着邵宴清的住所:这是栋三层的小楼,大理石地砖搭配黑白调的装修风格,将本就缺乏烟火气的屋子显得更加压抑。

没有绿植,没有摆件,一眼望去只剩金属的家具。

比起她之前只有两个房间的出租屋,这里显然更不像一个‘家’。

“这就是你的房间。”

刘科说,“如果有不方便之处,可以随时告诉我。”

白的灯台,白的帘纱,黑的书桌,黑的床单......

许嘉的呼吸发颤:“邵先生......”停顿,再开口时平静许多,“今晚会回来吗。”

“他今天住在本家。”

刘科说完,礼貌地颔首,“许小姐,早些休息吧。”

随着关门声响,风卷起淡薄的细纱。

周围好安静,似乎能听见钟表行走的哒哒声响。手机忽而传来震动,又是张秀琴发的消息。

“你来真的是不是?小白眼狼!真是白将你养这么大。”

屋内黯淡,屏幕的蓝光格外刺目。

许嘉紧紧地捏住手机,像是屋内的一尊雕像,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。

张秀琴:“等着吧,我明天就买票去平宁!”

不,不行。

许嘉一哆嗦,脑袋还没有来及思考,手已经率先走出反应:“我现在就打钱给你。”

张秀琴终于满意了,这才停下持续三天的折磨:“下次主动点,别老让我催你。”

无力感擒住心脏,额角的痛感遍布全身。

许嘉扶着书桌,缓慢地蹲下,双臂紧紧地环抱住身体,呢喃:“没关系,没关系的......”

今夜注定是要失眠了,幸好彻夜的清醒并没有让脑袋太过昏沉。

许嘉身穿浅蓝的纱裙,垂手站在立身镜前,练习着早已烂熟于心的话:“您好,我是芭蕾舞剧演员许嘉。我的父亲是平宁大学的教授许怀之,母亲是钢琴演奏家柴影。”

“我与宴清是在慈善晚会上相识的,他对我十分体贴,我......很爱他。”

天鹅

十辆黑色的劳斯莱斯排列于酒店外,进门就能看见三米的巨型蛋糕。迪奥香水作为女士的伴手礼,河流般的长桌上摆满象征纯洁爱情的白色玫瑰。烛火与灯光遥相辉映,组成遍布于场厅的点点星辰。

婚礼的现场比想象中更气派,仿佛是存在于童话里的场合,美好得像是一场虚构的梦。

许嘉还没有在人群中找到邵宴清,就被侍从带到梳妆室化妆。

编发,描眉,配耳饰,最后再涂上苹果红的唇膏。

她怔怔地看向镜子中身穿白色婚服的女人,一时间竟不敢相信这是自己。

咚咚—

有人来敲门。

沉稳的脚步声由远及近,镜子里折射出邵宴清的身影。

“我想得没错,V字领的婚纱果真适合你。”

邵宴清由衷地赞叹,骨节分明的手指抚过她修长的脖颈,“你的锁骨很好看,要不要考虑再搭配一条项链呢。”

许嘉怔怔地听着,感受到指腹留在脖边的痒。

邵宴清的手指有长期握笔留下的薄茧,动作愈轻,而触感愈加明显。

许嘉一瞬慌乱,本能地要躲。

邵宴清握住她的肩膀,俯身问:“怎么了。”

他的体温罩住她的躯体,干燥的烟草味扑鼻而来。

动也动不了,仿佛连呼吸都被他掌控。许嘉像被蛊惑般启唇,声音有些哑:“你觉得珍珠的款式如何?”

“珍珠吗。”

邵宴清稍许蹙眉,似乎在认真思考,“我倒认为钻石更符合你的气质。”

他的语气不容质疑,大概从一开始就未曾考虑她的看法。

许嘉垂眼:“那就按邵先生的建—”话音未落,颈边忽感一凉。她望向滚圆的珍珠项链,微怔:“不是说选钻石吗。”

邵宴清系上项链的锁扣:“我的意见不重要,今天凡事以你为主。”站直腰,手仍搭在她的肩膀,“觉得怎么样?”

珍珠项链恰与鱼尾的耳坠相配,淡蓝的眼影平白增添妖艳气质。她的眼睛湿漉漉得,沾有高光的泪痣发出细闪,看上去像是潜游在海底的人鱼。

很美,甚至有些不像她。

许嘉抓住婚纱的裙摆:“......谢谢,我很喜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