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鹅与荆棘(10)
安静中,唯独响起一人的脚步声。
许嘉抬头看,不由得皱起眉头。
姜珊趾高气昂的模样像只即将出征的斗鸡,手握着新款的iphone,腕部的宝格丽细环格外亮眼。她看也没看前方排起的队伍,理所应当地直接走到王海面前,一伸手:“团长,我要参加。”
李渝江小声念:“她在搞什么,《天鹅湖》的笑话还没闹够吗。”
旁边人戏谑:“这不很容易懂嘛,人家可是有后台的。”
姜珊与邵宴清的关系之深,甚至连王海都要看她几分面子。
能力欠缺,表演失败又怎样?只要有关系有后台,刚毕业的新人也能获得主角。《天鹅湖》的例子近在眼前,哪怕姜珊造成如此大的失误,王海不也照样没有更换奥杰塔的演员吗?
惹不起总躲得起,她们即使心怀不甘,但谁也没有资本与邵家对抗。
排队的舞者逐渐散去,她们三两往回走着,或低头或垂眼,表情却都是相同的愤懑。
姜珊伸了半天的手,也没从王海那里领到报名表,嚷嚷着重复:“团长,我要参加考核。”
王海一咳嗽,这才将表递过去:“好好表现啊。”
姜珊轻声嗤鼻,满不在意地回应:“该是我的就是我的,谁也抢不走。”
这显然是一句威胁的话,于是更没有人敢上前了,先前拿到表格的姑娘们也将纸张扔进垃圾桶。
王海象征性地问:“还有没有人要报名?想参加的就赶紧。”
底下还是一片死寂。
许嘉看着姜珊得意的表情,缓慢地举起手:“我要参加。”
姜珊唇边的笑瞬间凝固,尖叫:“怎么又是你!”
许嘉没理会她的叫嚣,掌心撑地,起身朝台上走去。
王海点了点头,将报名表交到她手中。
人群又开始躁动,所有的目光都投向许嘉,李渝江更是替她抹了一把冷汗:“嘉嘉姐,你可真是不怕死。”
“死?”
许嘉迎上姜珊仇怨的视线,勾唇,“跳舞而已,会死吗。”
李渝江打个寒颤,竖起大拇指,默默地不吭声了。
午休开始,大家陆续去食堂用餐。
许嘉临走前看一眼手机,脚步稍许顿住。
邵宴清已经回复了她的消息,内容同样简单:“不客气”。
许嘉舒了口气,心想:‘这样互相尊重的相处模式还算不错’。她背上挎包,正要继续向前走,恰时,身前却被阴影笼罩。
浓郁的香水味扑面而来,即使不用抬头也能知道对方的身份。
“姜珊。”
许嘉皱眉,“让开。”
姜珊环抱着双臂,红宝石耳坠在阳光下格外闪耀:“把报名表扔掉,这件事我就当没发生过。”
许嘉气笑了:“凭什么。”
姜珊的眉梢直打颤,终是忍不住尖叫:“这本来就是我的位置!”
许嘉睨眼看向她:“谁规定的。”
姜珊咬牙,脸涨得通红,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驳:“贱人,贱人!”
许嘉冷淡地说:“劝你省点口水,骂人起不了作用。”勾唇,学邵宴清的模样笑,“如果你也想当首席,我们可以就公平竞争。”
姜珊紧攥着香奈儿的包带,身体似在哆嗦,“好,你非要和我作对是吧!”咬牙,一字一顿地威胁,“你等着,我会让你看到什么才叫真正的有实力!”
许嘉大步向前走:“有空说废话,不如去多加练习。”
姜珊:“喂你—!”
许嘉没有回头。
晚间,邵宴清的车停在剧院门边,来的依旧只有刘科一人。
许嘉坐在车内,翻看着他递来的厚厚两沓子资料。
“邵阳是集团的现任掌权者,其长子也就是邵先生的父亲邵平北,与胞弟邵平南常年不合。邵阳先生近期身体抱恙,正在考虑遗产的分配。这些呢是邵平南身边的人,你需要多加注意,千万不别对方抓住把柄。”
......
“你父母的信息都写得十分详尽。”
刘科说,“两人届时虽然无法到场,但防止有人提问,你需要记住他们的资料。”
许嘉看向配图后的文字,嘴唇颤了颤,却发不出丝毫的声音。
她的父亲不再是小镇的果农许荣,而是平宁大学的历史系教授许怀之;母亲也不是什么山野村妇张秀琴,而是国外着名的钢琴演奏家柴影。
她是父母的独生女,是从小受尽宠爱,众星捧月的小公主。
做梦一样。
竟然阅读着文字,就能感受到幸福。
“我......”
许嘉张口,字节干瘪,“不是,他们确定可信吗。”
刘科:“当然,这两人的资料都是干净的。”
许嘉没有再说话了。
刘科问:“今晚能够搬家吗。”
许嘉合上资料:“明天吧,我明天就搬过去。”
刘科点头,车在沉默中向前行驶。
许嘉并不是好人家的独生女,也不知道该如何扮演受宠的女儿。
她找了些纪录片,逐帧逐帧地对照,开始学习怎样才能做出幸福的表情。邵宴清的婚礼当天,肯定是宾客云集。她绝不能因为紧张出错,必须要保持冷静才行。
从笑容到动作,再到说话的方式......
许嘉尽可能地模仿着幸福的女儿和优雅的妻子,而不得不抹去自己原本的性格。临睡前,她又翻来覆去地背诵资料,哪怕在梦里都嘟囔着‘邵阳’与‘邵平南’的名字。
姜珊自从向许嘉下达战书,玩手机的频率确实比以往低许多。姜珊常在基础的部分出错,却依旧不肯多加练习,吵嚷着命令其他舞者教她,又于再次失败后斥责对方:“我叫你拆动作,拆动作!听不懂人话呀你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