关灯
护眼
字体:

天鹅与荆棘(127)

作者: 岑岭 阅读记录

话刚出口,双腿却定在远处。

邵宴清看着许嘉牵起张准的手,抬眸间,嘴唇贴向他的侧脸。

像是一个不经意,却温柔至极的吻。

天鹅

距离这般近,许嘉能听见张准愈渐加快的心跳,缓而垂眼,轻声说:“我该回去了。”

张准的耳尖红得像滴血,轻轻放开她:“到家和我说一声。”

许嘉点头:“好。”

心中本应该平静如水,可路过楼道口时,许嘉仍下意识地看向旁侧。

那里除却积水形成的洼,再也瞧不见其他事物。

许嘉松了口气,不由得放慢脚步。

自那日后,许嘉但凡出门,总下意识地朝楼道旁边看,却再也没有见过邵宴清。

张准每天都同她说‘早安,晚安’,像是完成打卡任务似地,一次也没有遗漏。

一天,两天,三天......

生活逐渐恢复平静,似乎先前与邵宴清的不期而遇只是一场插曲。

“好的,我知道了。”

许嘉盘腿坐在沙发里,边与张准对话,边翻看着文艺新闻,“那我们周六三点见,对吗。”

张准:“嗯,到时候我来接你。”

许嘉说‘好’。

张准又讲了些叮嘱的话,示意她不用紧张,穿着打扮随心就行:“我姐姐性格不错,你们一定能成为朋友。”

许嘉在搜索栏中输入‘天鹅与梦’,屏幕上瞬间弹出长串的文字,她一字一字地阅读着,忘记回应张准的话。

张准:“许嘉?”

许嘉微怔,这才回过神来:“啊,你刚才说什么。”

张准沉默片刻,低声问:“你不会爽约的,对吗。”

“当然不会。”

许嘉随口说,指尖在键盘上起落,“周六见。”

“嗯,周六见。”

与张准告别后,许嘉挂断电话,左手托腮,随意地下滑着通话记录。

半月来,与她保持联系的人只有张准一个。邵宴清不知晓她的号码,自然也不会主动找她。

许嘉又看向电脑,《天鹅与梦》项目组的人员名单上,的确写着‘艺术指导已有安排’。

所以邵宴清的话大概是真的,她的确有重返舞台的可能。

灯光,音乐,掌声,喝彩……

许嘉只要去回想起舞时的感受,浑身就止不住地颤栗。

哪怕身处低谷,她也没有忘记保持训练,她一直一直都渴望着舞台。

几乎要做出决定,指尖快速点出那串号码,就欲按下拨号键。

忽地,眼前浮现出张准的脸,激动的心情瞬间冷静许多。

‘先和张准商量一下吧。’

许嘉将手机扔到旁边,双臂交迭于桌面,缓而阖眸,心想,‘他肯定会支持我的。’

迷迷糊糊中,做了一个意料之外的梦。

梦里,她站在舞台正中央,不断地不断地跳跃,渐渐地,有灯光落在她的肩膀上,她仰起脸,于朦胧的光晕间张开双臂,像只振翅高飞的天鹅。

表演结束,有人上台给她献花。

她习惯性地鞠躬道谢,抬眸时,却看见了对方那张被反复涂抹的脸。

黑线在抽动,对方的面容模糊而诡异。

“恭喜,许小姐。”

“恭喜,许嘉。”

他开口,却发出高低不同的声音。

“你什么时候返回学校?”

“你天生就适合舞台。”

乐声早已停歇,周遭也听不见丝毫的掌声。

咚,咚,咚!

顶头的灯开始逐个暗淡,仅有的光打在她与他的发顶。她动也动不了,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只昏暗的手碰上自己的面颊。

“哈!”

许嘉一惊,蹭地睁开眼,胸口急促起伏着,颈后泛起细密的汗。

她怔怔地望向天花板,眸间缓而恢复了神采,拿起玻璃杯,小口小口地喝水,待冰凉的液体滑入喉间,脑袋才清醒许多。

窗外,天蒙蒙亮。

被云层压住的太阳,挣扎着从缝隙间溢出些光来。

许嘉以冷水拂面,直到彻底洗去困意,才抬眸看向镜子中的自己。

及腰的长发不适合妆造,眼底的乌青也愈显疲态。

许嘉深呼吸,再长长地舒一口气:‘离正式进组还有段时间,必须要尽早调整好状态。’

尽可能地推掉没必要的约会,而将更多的精力投入舞蹈。

酸胀的肌肉,粘腻的汗水,炽热的呼吸愈发急促......

原本令人厌烦的不适感,却在此刻成为她活着的证明。她渴望多些,再多些,将全部的热爱都投于舞蹈中。

傍晚,许嘉去小区外的水果店买用来做沙拉的苹果和梨。

店铺对面停着辆黑色轿车,车前落满了灰尘与枯叶,像是许久没有移动过。

许嘉瞥去一眼,又漠然地收回视线。

城市中总有许多奇怪的人,她没必要对每一位都投以关注。

回到家,边看新买到的舞剧CD,边处理蔬菜与水果。

许嘉专注地盯着屏幕,手上的动作一刻都没停。

进度条在缓慢推进,筷子在随着演员的步伐而上下拨弄。

舞剧进入最终幕,晚餐也准备完毕。

许嘉正要将沙拉碗端至桌边,忽而,旁侧的手机发出震鸣。

她拿起来看,屏幕上显示的是一串陌生号码。

“您好?”

许嘉往玻璃杯里添橙汁,“您哪位。”

“许小姐!”

对方的语气急,叽里咕噜地说着,也没有做自我介绍,“你最近有没有见到老板?”

许嘉蹙眉:“老板?”

对方怔住,这才想起解释:“我是刘科呀。”

许嘉手一颤,橙汁顿时洒出好些:“我没有见过邵宴清。”垂眼,轻声说,“他大概已经回平宁了吧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