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鹅与荆棘(128)
“没有!”
刘科急得直喊,“我从昨天开始就联系不到他了。许小姐,你能帮忙找一下他吗?”
许嘉沉默。
刘科:“你离开后,老板一直都心神不宁。得知你可能在南桑村,他连夜就驱车前往。”话落时停顿,再开口时语气尽似哀求,“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没有用,但你是唯一能帮他的人了,所以拜托—”
“车牌号是多少。”
许嘉平静地打断他的话。
刘科似乎被惊到了,磕绊片刻才说出完整的字符:“谢谢啊谢谢。”似乎要哭,声音都带着颤,“有任何情况,都请及时联系我。”
许嘉:“嗯。”
挂断电话后,额角的胀痛仍未缓解。
许嘉已经失去吃饭的胃口,拎起包,跨步奔向门卫室。
她不知道邵宴清可能去的地方,只想通过周遭的监控获得些许信息。
好说歹说,嗓子都快要冒烟。
许嘉又送了两包烟,对方才勉强答应,最多让她看半小时的录像。
8月12号。
是与邵宴清重逢的日子。
许嘉坐在断了支腿的矮板凳上,一帧帧地看着监控记录。
破旧的风扇摇晃着脑袋,时而发出咔哒咔哒的响。
终于,那道熟悉的身影跳入视线。
许嘉蹭地起身,指向停于院门的黑点:“你最近有见过这辆车吗?”
“这个?”
对方啐了口茶沫,朝窗外努下巴,“吶,就停在树旁边,看见没有?”边旋着茶杯盖,边絮叨,“这车停了好些天啦,一直都没有挪过窝。要不是你今天来问,我改明儿就准备报警了。”
许嘉哪里有心思听他絮叨,匆忙道了声谢,就快步往外奔。
快些,必须再快一些。
许嘉急得落了汗,酸麻的双腿依旧使不上力气。
她用尽全力朝前去,终于赶在绿灯转红前跑到对面。
拿出手机,给邵宴清打电话,车内却传出尖锐的铃声。
许嘉的手止不住颤抖,俯身贴近车窗,一怔,是疯了似地拉扯车门:“喂,你醒一醒,邵宴清!”
昏暗无光的车内,邵宴清无力地趴在方向盘上,双眸紧闭,佩戴腕表的手耷拉于身侧。
他一动不动地坐着,仿佛陷入昏迷,又像是早已经死去。
“120,要先打120......”
许嘉喃喃,手指哆嗦着无法输入字符,“拜托,拜托了。”
她咬唇,任由舌尖的腥甜逐渐占据口腔,终于攒足力气,正要按下拨号键—
恰时,哒的声响从身侧传来。
许嘉一愣,恍然间转头,盛着湿意的眸子中印出邵宴清苍白的脸,张了张口,竟是什么话也说不出。
“啊......”
邵宴清哑声道,“原来不是在做梦。”身体摇晃着,似乎随时都要昏倒,却在笑,一副心满意足的模样,“许嘉真的在我面前。”
许嘉:“你是不是疯了。”
邵宴清蹙眉,似乎无法理解她的话:“嗯?”
许嘉:“今天的最高温度是37°,人长期出于闷热的环境,会脱水,窒息,最后导致死亡。我记得你应该是成年人,所以一个成年人,到底为什么要将自己关在车里面?你疯了吗?你想死吗?你知不知道—”
话未说完,身体已被抱住。
盛夏的风途径丛林,带着草木与桃子的味道而来,轻轻地温柔地拂过鼻尖。
许嘉垂眼,看向邵宴清的肩膀:“放开。”
“别担心,我没事的。”
邵宴清将许嘉搂得更紧,下颚蹭着她的颈窝,像在抱一只巨型玩偶,“啊啊,真的好温暖。”
本以为早已经释怀了,可此时此刻,竟无法挣开他的怀抱。
‘必须要推开他,要体面地说再见。’
许嘉这般告诉自己,双唇像是被黏住,怎么也张不开口,许久,才轻声说:“你住哪里,我送你回去。”
“住哪里......”
邵宴清嘟囔着,视线心虚地朝左飘,声音越说越轻,“嗯,我住在哪里呢。”
邵宴清大概是在发烧,体温高得有些不正常。
许嘉当他是迷糊了,忍不住轻叹,耐下性子问:“酒店还是宾馆。”
邵宴清沉默,却依旧歪着脑袋,不知在看些什么。
许嘉顺着邵宴清的视线望去,缓而蹙眉:“你......难道一直睡在车里吗?”
天鹅
电脑与文册随意地堆在副驾驶座里,中间的杯架上放有咖啡和感冒药。
许嘉看向邵宴清病态的脸,问:“你想自杀吗。”
邵宴清抓了抓头发,本就毛糙的短发变得更加凌乱:“当然不是。”皱眉,烦躁地解释,“我那天实在头疼,吃完药就睡了。昏昏沉沉得,不知道过去多久。”垂眼看向许嘉,轻声说,“幸好有你在,否则我不知道还要昏睡多久。”
许嘉推开他,冷淡地说:“既然清醒了,就赶紧给刘科回电话。”
天很热,夏蝉在枝头没命地鸣叫。
许嘉不愿再待下去,话说完就想要走。
“诶—”
邵宴清拉住她,“你去哪。”
许嘉:“回家。”
邵宴清:“可我没地方住。”
许嘉皱眉:“你可以继续睡车里,或者住旁边的宾馆。”
邵宴清低下头,嘀咕:“我好像在发烧,况且你刚才还说,酷暑时住在车里,等同于自杀。”
许嘉被堵个正着,一时不知该作何回应。
邵宴清又说:“宾馆实在太脏,我第一天来的时候就看见了蟑螂。与其让我住那种地方,还不如睡在车里。”
许嘉忍无可忍:“......你到底想怎么样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