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鹅与荆棘(131)
邵宴清勾唇,皮笑肉不笑:“他原来比我大一岁啊。”
许嘉侧目,投以询问的视线:“你想说什么。”
邵宴清眯起眼,缓而开口:“安全感这么低,我还以为他没断奶呢。”
许嘉:“……邵宴清!”
邵宴清将药咽进肚,又被苦得直皱眉:“时候不早,我也该回隔壁住了。”扬唇,是笑着说,“许嘉,晚安。”
邵宴清想要故作潇洒地离开,话出口就是一阵咳嗽。他摇摇晃晃地弯腰,将行李包背上肩膀,手扶着墙,一副颓然无力的模样。
“等下。”
许嘉开口。
邵宴清攸地驻足,欣喜地看向她。
许嘉伸出手:“钥匙给你。”
许嘉的掌心依旧娇小,无名指却没有佩戴戒指的痕迹。
邵宴清忽而一阵心酸,喉间翻涌的苦封住唇舌,他颤抖地接过那冰凉细小的物件,而再没有言语的力气。
新的住处就在许嘉对门,楼道的间隔很短,不用两步就能抵达她所在的位置。
距离分明比往常更近,可邵宴清仍觉得不满足,磨磨唧唧得,半晌也没打开那扇铁质的门。
许嘉看向他的背影,指尖揉捏着口袋里的糖,皱了皱眉,索性道:“吶,给你。”
邵宴清回头,眸间印出皱巴巴的糖纸,怔住:“……草莓软糖?”
“去超市的时候拿错了。”
许嘉将糖丢进邵宴清怀里,“反正扔掉也是浪费,不如送给你了。”话落时转身,‘砰’地关了门,“那就先这样,你早点休息。”
许嘉的身影消失,走廊处的感应灯由亮转暗。
邵宴清的手指缓而收拢,用力地攥住糖果。
直到包装纸的折角刺痛掌心,他才恍然回过神来,低头,轻轻地痴痴地笑了。
有风来,吹动窗外的树影。
许嘉左手托腮,专注地看向屏幕,时不时动笔在本子上记录,直到写完最后的观影总结,才疲惫地按揉眉心。
忽而,手机传来震动。
许嘉以为又是张准的消息,生怕被他唠叨,忙打开查看,待瞧见那一串号码,眸子微微怔住。
即使并未备注姓名,她也能猜出来信者的身份。
“谢谢你给的联系方式,我这次肯定会认真记住。”
“许嘉,晚安。”
如此的做派,如此的口吻,对方肯定是邵宴清了。
许嘉扫完内容就想删掉消息,指尖却悬在‘确认’键上,怎么也按不下去。
索性看了不看了,将手机丢进抽屉里。
她起身,边向里间走,边摘掉束发用的编绳。
温水顺着发尖流淌,冲去积攒整日的倦怠,困意却又悄然来袭。
来到南桑村已有半年之久,除去必要的休息外,她从未有放任自己安眠。
可是此时此刻,她只想阖眸睡去,在昏沉的黑暗中度过整夜。
彻夜无梦,睡眠比与想象中更安稳。
许嘉打开旁侧的窗户,将晨光放入屋内。她踮起脚,双臂尽可能张开,缓而吐出一口气,感觉浑身的经络都畅快许多。
晨练,吃早饭,打扫房间,看未读的消息。
许嘉给张准发‘早上好’,又给刘科的道谢短信回‘不客气’,指尖下滑着屏幕,再度看见邵宴清的‘晚安’。
目光就凝结于此,不论理智怎样催促也无法移开。
许嘉咬唇,无意识地敲点键盘,短甲与玻璃膜碰撞发出‘哒哒’的响。
叮咚—
偏不巧,有人来按门铃。
许嘉惊得一颤,忙三步并做两步向外跑:“稍等,马上就来。”想也没想就转动把手,缝隙外却显出张意料之外的脸。
邵宴清拎着两个口袋,笑眯眯地说:“许嘉,早晨好。”
‘无聊。’
许嘉做势要关门。
邵宴清赶忙用小腿抵着门,硬是要往屋里挤:“喂,等一等,等等!我话还没说完呢。”
许嘉蹙眉:“你到底有什么事。”
邵宴清尽可能地举高小臂,好让她看手里的物件:“我买了牛奶继和吐司,要不要一起吃。”害怕被拒绝,又着急忙慌地补充,“我只是想报答你对我的照顾,绝对没有其他意思。”
许嘉看向他。
邵宴清郑重地点头,仿佛要以此表明真心。
37°的天气,光站在室外就热得直淌汗。
大门敞开着,将屋里的凉气全放出来。
再这样僵持下去,恐怕只会落得个双双中暑的结局。
许嘉叹气,侧身让一步:“进来吧。”
邵宴清眯眼笑,像只尝到甜头的狐貍:“好。”
许嘉又严肃地提醒:“吃完饭就立刻回去。”
邵宴清缓而垂眸,不情不愿地嘟囔:“......知道了。”
以往独居时,许嘉总喜欢边看舞剧边用餐。
可是现在,她却找不到开视频的机会,甚至未等拿出餐具,就得回答邵宴清的问题。
“昨天睡得怎么样?”
“最近在做什么?”
“以后可以随时联系你吗?”
......
邵宴清像是积攒数月的话都说尽了,从进门开始就在不停地絮叨。
许嘉随口敷衍两句。
邵宴清愈加兴奋,一句接一句,无休无止地找话题。
许嘉倍感烦扰,却也觉得十分热闹。
原本空荡的屋子里多了个人,他们面对面落座,胡乱地扯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。时间也变得更快了些。
吃完饭,许嘉以为他又会耍无赖。
可邵宴清却表现得很坦荡,非但没有嚷嚷着要留下,还主动收拾起桌面的碗筷。
虽然最后因为动作太过生疏被叫停,他公事公办的也着实让许嘉放心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