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鹅与荆棘(132)
收拾完房间,已是上午十点半。
邵宴清擦着汗,略显局促地拿起口袋:“那我就先回去了。”
许嘉点头:“嗯。”
邵宴清磨蹭半天,才走出第二步:“我就住在你对面,你有任何需要帮助的地方,可以尽管来找我。”
许嘉移开视线:“嗯。”
邵宴清握住门把,脚朝前迈,眼睛却在向后看:“有时间的话,务必要回我的消息,我—”
“知道了,你赶紧回去。”
许嘉烦不胜烦,用力将邵宴清向外推。
邵宴清边说着‘知道’,边提醒她慢些走:“鞋盒都在门边,小心别绊倒了。”
两人推搡着向前去,打开门,却是双双愣住。
张准站在玄关外,右手稍许抬起,保持着敲门的姿势。
他先看向许嘉,然后才去打量邵宴清,唇角的笑容僵住,眉头缓而蹙起:“你们在做什么。”
天鹅
邵宴清并没有穿西装,仅身着一件休闲短袖,未经整理的短发软塌塌得趴着,全然是副居家休息的状态。
许嘉跟在邵宴清身后,望来的眼神有惊诧与惶恐,仿佛自知做了错事,却不知该怎样遮掩。
怎么回事。
张准的手在颤抖,纷杂的情绪占据大脑,令他无法正常思考。
难道是许嘉背叛了他吗?
不,不可能。他们说好的,要去共建新的未来。
张准下意识地否认,垂于身侧的手却无法克制地攥拳。
张准没有说话,似乎在耐心等待她的回答。
许嘉上前,想握住他的手,轻声说:“张准,你听我解释。”
话落,一阵拳风袭来。
许嘉只感觉身体被向后拉扯,尚未看清情况,耳畔就听见忍痛的闷哼。她惊讶地抬眸,望见邵宴清眉心的褶皱。
邵宴清:“打到你了吗。”
许嘉怔怔地摇头。
邵宴清笑,遮住她的眼睛:“回去吧,这事和你没关系。”
许嘉拉住邵宴清的衣袖,他却推着她向里走,转身间,她看见张准因愤怒而扭曲的脸。
几乎没有给她任何反应的机会,张准再度举臂,又要挥拳而下!
邵宴清抬手去挡,仍被击得后退两步,不停地咳嗽,身体亦在轻微摇晃。
“拜托,冷静点!”
许嘉惊叫,攥住张准的手,“冷静一点好吗,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!”
张准怒不可遏,藏于镜片后的眼睛满怀愤恨:“不是我想的那样?难道你是主动和他在一起的?你为了得到攀升的机会,就可以不顾底线—”
“啪!”
许嘉扬手,正要甩了他一记耳光。
邵宴清却提前挥拳,凸起的指节重重地砸向他的面颊。
张准歪着头,侧脸逐渐涨红,胸口急促起伏着,是什么话也说不出来了。
邵宴清攥住他的领口,切齿道:“你知道自己在侮辱谁吗?!”
张准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,似乎已经失去反抗的念头。
喧闹后的楼道更加安静,仿佛有百十双耳朵正躲在暗处听。
许嘉先感到窘迫,继而是愤怒:“闹够了就回去吧,别在外面丢人现眼。”
张准一字一顿地说:“许嘉,我才是你的男朋友。”上前半步,沉声道,“你到底明不明白,你现在是属于我的……!”
这是什么道理?
男人总喜欢将优秀的女人看作所有物,到处张扬地炫耀着,好凸显自己的威风。
邵宴清是这样,张准亦是如此。
从头到尾,她都像是被困在水缸里的鱼,费劲心思想维持平静的生活,却终究是被困在束缚中无法挣脱。
走廊里,回荡着两个男人粗重的喘息声。
许嘉抬眸,漠然地看向张准的眼睛:“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。”
张准眼中的愤怒退去,眸间似有水雾:“许嘉……”挣开邵宴清,想去握住她的手,“许嘉你听我说,我刚才只是被气疯了,才会变得那样口无遮拦。你不会怪我的,对吗。”
许嘉并未回答。
张准咬牙,急声指责:“况且这件事本就是你的错,如果你能提前和我报备,我就不会产生任何的误会!你当初说的话能有几分真心呢,你是想和我试一试,还是把我当作填补空虚的工具?!”
邵宴清又给了张准一拳:“喂,你这家伙!”
张准踉跄着倒地,胡乱地扶正眼镜后,却是满怀委屈地看向许嘉。
他已经全然失去理智,再多的解释和沟通都没有意义。
人在醉酒或愤怒时总会吐露真言,或许他此时此刻所说的,正是未能表达的真心话。
维持平静的生活非常困难,可看清一个人却十分简单。
许嘉甚至庆幸见证这场闹剧,好让她的妄想能够早些结束。
“你根本不听我的解释,是因为你从来都不信我。”
许嘉语气冰冷,像在同陌生人说话,“张准,我的确有想过和你共建未来。”
张准的眸子亮起,挣扎着爬起身。
邵宴清垂眼,喉结滚了滚,仍压不住唇齿间的苦涩。
张准想去握牵许嘉的手。
许嘉却避开他的触碰,厉声道:“但我不属于任何一个人。”深呼吸,仰起修长的脖颈,“我会参与邵氏的项目,作为艺术指导返回舞台。”
张准一怔。
邵宴清蓦然抬头。
许嘉像是卸下了沉重的包袱,释然地笑了:“没错,这就是我真正想做的事,我不需要和任何人商量。”
再没有去看身后,径直关上了门。
‘哒’的声响。
门内门外被分成两个世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