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鹅与荆棘(137)
许嘉把行李箱放在墙角:“我答应了邵宴清的邀请,会出任新电影的艺术指导。”
霍思思愣住:“啊?”
许嘉笑:“你也认为这是个很好的机会吧。”
“不,不是。”
霍思思的舌头像是打了结,磕绊半晌才挤出完整的话,“你到底怎么想的,为什么要答应他?”
许嘉垂眼:“因为我需要重返舞台。”
霍思思依旧不理解:“除却邵氏,外界还有很多剧院。况且你舞艺精湛,在哪里都能放光。”
许嘉:“可我就想要最好的。”
霍思思沉默。
许嘉平静地说:“邵氏拥有业内的顶级宣发,‘天鹅’又是他们次季度最看重的项目。我没有必要因为不像话的感情,就放弃摆在面前的青云梯。”
霍思思张了张口,片刻又移开目光:“话虽然这样讲,但我担心你会受委屈。”
“没事的。”
许嘉笑着说,“我已经彻底放下他了。”
霍思思:“那你明天要和我一起进组吗,舞蹈训练室在邵氏新建的剧院里。”
许嘉摇头:“不,我还想去见一个人。”
霍思思没有多问,只叮嘱她要早些休息。
许嘉坐在床边,给刘科打电话:“姜珊在哪家医院。”
刘科起初并不愿意回答,敷衍说姜珊正在治疗中,不方便与外人见面。
许嘉:“邵先生曾说,我可以随时去看望她,这句话难道不作数吗。”
刘科一怔,显然慌了神:“当,当然是作数的。”叹气,轻声说,“既然他已经答应,那我就没必要再拦了。许小姐,我这就将医院的地址发给你。”
隔日,天色阴沉。
霍思思已经去片场彩排了,诺大的房子显得更加空荡。
许嘉站在镜前,梳理着及腰的长发。不管怎样说,她总归是要去见姜珊的,逃避无法解决问题,她必须要直面曾经的恐惧。
姜珊所在的疗养院坐落于山中,门口有身穿制服的男人在做访客登记。
许嘉填好对应的表单,刚步入大厅,就看见等在前方的护士。
“请问您是姜珊女士的家属吗?”
护士低声确认。
许嘉点头。
对方这才指引方向:“您跟我来。”
医院走廊里,弥漫着消毒水的味道。
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往来行走,届时面色严肃,脚步匆匆。
许嘉听着鞋面与瓷砖相触时的啪嗒声,本就不安的心愈发紧张。
没多久,护士在B305病房的门前驻足,表示姜珊就在此间休息。
隔着紧闭的玻璃窗,许嘉侧目望向屋内。
姜珊剪了短发,发尾搭着锁骨,真个人看上去精神许多。她坐在床边看书,手指捏着书页,唇角隐含笑意,一副深受剧情吸引的模样。
护士:“考虑姜小姐的身体状态,您只有二十分钟的会面时间。”
许嘉垂眼:“嗯。”
护士问:“需要帮您叫她吗?”
天鹅
“不,不用了。”
许嘉轻声说,“既然看 见她还活着,我就放心了。”
护士点头表示理解。
许嘉又在门外站了好些会,直到姜珊合衣休息,才沉默地转身离开。
为什么要自杀?
又为什么要诬陷我?
许嘉本以为自己会有很多话要和姜珊说,可等真正见到她,却觉得一切都无所谓了。
姜珊还活着。
自己并没有犯下罪孽。
许嘉想,既然如此,也就没有必要再深究过去。
离开医院时,正值下午两点。
火辣辣的太阳挂在最高处,即使周遭的树木枝叶繁茂,也依旧无法减去半点暑气。
许嘉撑起遮阳伞,站在医院门外等出租车。
这地境实在太偏僻,十多分钟过去,也依旧没有司机接单。
粘腻的汗水顺脖颈滑落,双腿也因久站而有些发软。
许嘉望向刺目的太阳,叹了口气,提步跨出屋檐遮蔽的阴影。她正想到山脚看一看情况,却忽而听见车鸣声。
滴滴—
或是害怕惊扰病人的休养,车笛响过两声就停了。
许嘉并未留意,脚步匆匆地要往赶。
“诶,等等。”
有人喊她,声音格外熟悉。
许嘉回头看,见邵宴清右手拿着车钥匙,左手拎着水,正慌里慌张地跑向她。
天很热,蝉鸣更是一声催一声。
许嘉看着邵宴清气喘吁吁地站在面前,张了张口,半晌才一句:“你也来看姜珊吗?”
邵宴清用丝巾擦汗,把拧开盖的矿泉水给她:“不是。”
许嘉没有接:“那你怎么......”
邵宴清将水塞到她手里:“我是来找你的。”仔细打量着,见她并无外伤,才松了口气,“幸好,没有被欺负。”
许嘉微怔:“?”
邵宴清接过她的伞,将其举得更高:“走吧,我送你去训练室。 ”
许嘉仍站在原地:“你把地址给我就行,我可以自己打车。”
邵宴清将伞偏向许嘉,陈述:“下午的集训两点半开始,剧院在平宁以南,开车最快也要三十分钟。你如果现在还不出发,那就只能迟到了。”
许嘉皱了皱眉。
邵宴清扬唇:“我还以为你是个准时守点的人,难不成是我想错了?”
邵宴清越是表现得无所谓,许嘉就愈发气不过,猛地从他手里夺了伞,头也未回地就朝前走。
邵宴清大声喊:“诶,你去哪啊?”
许嘉没回答。
邵宴清三两步追上来,俯身瞧了眼她的脸色,又小声提醒:“我的车还停在后面呢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