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鹅与荆棘(138)
许嘉忍无可忍:“那就快看过来。”
邵宴清一愣,转瞬才笑了:“好,稍等。”边快步往回跑,边招手,“外边晒,去树荫下等我。”
烈日下,邵宴清额间的碎发早已被汗水浸湿。
他却仿佛觉察不到热,眉宇间依旧洋溢着类似于幸福的笑意。
阳光实在炫目,许嘉一时恍神,险些忘记收回视线,直到听见车胎摩擦地面的响,才后知后觉地垂下眼帘。
她缓而抬手,掌心紧贴胸口,感受着心脏的跃动在逐步加快。
车内的空调开得很足,刚坐进去,汗意就散了大半。
许嘉在备忘录里写着训练安排,又将重要之处用斜线标注。她思考得很全面,一字一句都写得十分仔细。
邵宴清时而看向她,攥紧了方向盘,把车开得更稳了些。
14:24
黑色迈巴赫驶入某处庭院,保安瞧见车牌号就上前迎接,是恭恭敬敬地开了门。
许嘉隔着透灰的窗户向外看,一怔,不敢相信眼前这栋四层楼的洋房,就是邵氏新筹建的剧院。
周围种着一排梧桐树,翠绿的阔叶紧挨着棕红的栅栏,将这栋建筑衬得愈加古朴。
许嘉本想给邵宴清告别。
偏巧手机铃声响起,打断了她思考许久的措辞。
邵宴清接通电话,大概是事情并不顺利,他皱着眉,说话的语气有些急。
许嘉在旁边等。
可是半晌后,通话依旧没有结束。
许嘉冲邵宴清打手势,指了指自己,又将指尖对向门口:‘我先过去了。’
邵宴清向前走两步就站住,手捂住听筒,眉宇间尽是愧疚与歉意:“训练室在三楼的第二间。”
许嘉点头表示知晓。
邵宴清压低声音,说:“我很快就来找你。”
邵宴清向来都将工作放在首位,维护邵氏的门面就是他的责任。
许嘉不认为邵宴清会放弃要务选择她,也就没有见对方的话放于心上。
四层楼的洋房门外,有一块半人高的石牌。
其上用红笔写着四个大字‘正心剧院’,右下角另有书写者的落款。
许嘉瞥见那小列的日期,怔了怔,缓而移开视线。
剧院是在今年6月初建成的,那时,她已经和邵宴清分别数日,彼此间再没有联系。
所以说,网络的传闻大抵是真的。
正心,正心......
邵宴清是为向林素妮表明心意,特意建造了这间剧院吗?
许嘉怔然出神,舌尖忽而尝到腥甜,贝齿稍许松开,才惊觉是不经意间咬破了唇。
停住,不能再想,这一切已经与她无关了。
许嘉深呼吸,再次睁开眼时,眸间已经回复平静。
剧院的走廊格外悠长,两侧的墙边贴有各个舞台剧的剧照。
《胡桃夹子》,《吉赛尔》,《睡美人》......
许嘉走向通往楼梯的拐角,无意间转眸,在名为《天鹅湖》的相片里看见了自己的身影,微微一怔,恍然停住脚步。
‘2023年12月25日,投资剧目《天鹅湖》大获成功’。
相片底端的名卡上如实标注着介绍,旁边还有主创人员的签名。
不期然地,许嘉在其中发现了李渝江的签名。
她惊诧之余,不觉稍许放宽心:毕竟有此笔迹为证,就说明邵宴清已经不再干涉李渝江的舞蹈事业了。
许嘉已有半年未进剧院,今日再踏进其中,光听见三楼传来的乐声,心跳就止不住地加快。
偏偏走至门前时,脚步就攸地顿住。
许嘉听着里间的谈笑,一时竟有种近乡情怯的感觉。她生怕破坏这美好如梦境般的场景,而迟迟没有敲门入内。
“这都快两点半了,老师怎么还没来啊。”
忽而,略显不耐烦的询问落至耳边。
许嘉一愣,正要敲门的手顿住。
那男人又说:“唉,要不咱们自己练得了,总比在这儿耗时间强。”
霍思思吵架似地回:“你打算怎么练?”没等对方应答,一股脑地说,“现在离整点还差两分钟,况且平常也没见你这么准时。”
男人愣了两秒才反应过来,跟着提高音量:“那她如果不来呢?”
霍思思:“她肯定会来的!”
霍思思笃定的语气给予许嘉自信,她再没有犹豫,抬手敲门。
咚,咚—
突如起来的声响打断屋内两人的争吵,演员们面面相觑,又默契地看向同个方位。
走廊上,许嘉的指尖正要触及把手。
恰时,有人比她先一步拧开了门。
温热而急促的呼吸扫过脖颈,距离这般近,许嘉似乎能听见身后人的心跳。
邵宴清轻声说:“没事的,别担心。”
许嘉垂眼,身体朝向左侧,尽可能地避开他的触碰。
“邵先生。”
“......邵先生”
......
邵宴清尚未踏入屋内,众演员已是齐齐站起,有的垂手而立,有的双手迭于胸前,皆是紧张又恭敬地看向他。
霍思思见到许嘉就笑了,但见周围人都十分安静,只得轻咳两声,乖乖地跟着喊了句:“邵先生。”
邵宴清站在许嘉身边,介绍:“这位许小姐是本次项目的艺术指导,也将负责影片舞蹈的编排与教学。”
话落,众人的目光都汇集到许嘉身上。
许嘉挺直腰,尽可能表现得更从容,低垂的手却悄然攥紧衣袖:“舞蹈训练会相对辛苦,还请大家多多坚持。”
演员们先说理解,表示会为了镜头效果做更多的努力。
邵宴清的手机铃声再度响起,他瞧了眼来电显示,对许嘉轻声说:“我有事要回公司,晚上再来接你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