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鹅与荆棘(141)
话落,空气仿佛停止流动。
许嘉紧盯着邵宴清,像炸毛的猫似地紧盯着他。
“我怎么可能恨你。”
邵宴清扬唇,平静地又疯狂地笑了,“许嘉,我在追求你啊。”
天鹅
邵宴清不正常。
许嘉想,他肯定是发了疯,才会说出这种奇怪至极的话。
邵宴清是太过无聊吗?
还是又在林素妮那里踢到铁板了?
所以才会如此恬不知耻地理所当然地再来找她吗?
许嘉先是疑惑,继而十分愤怒:“别再说胡话了。”
她几乎要无法维持表情,唇角抽动着,语气确为讥讽:“以邵先生的身份地位,肯定有很多办法寻求乐子,又何必非要在我这里找不痛快?”
邵宴清依旧笑眯眯地看着她,似乎并不为此生气或难过:“我知道你不会轻易信我,但是没关系,我们还有很多时间。”
许嘉克制不住地喊:“你到底有没有听见我讲话......!”
邵宴清高声道:“失败就重新来,错误就修正,总能有办法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!”眉梢轻颤,一字一顿地说,“许嘉,这就是我的决心。”
邵宴清的语气格外坚决,全然如同发号施令的军官。可他的双眼在一点点变红,藏在眉宇间的凄哀像是在祈求她不要走。
许嘉张了张口,一时竟发不出声音,片刻,是逃避似地移开视线:“休息时间结束了,我之后会把训练总结发给你。”
话落时起身,没有再回头看。
鞋跟触地的响逐渐远去,周遭的吵闹似乎也随及停歇。
邵宴清能看见人们的表情,动作,却始终听不到任何声音。他坐在原地,又好似身处冰窟,嘴唇轻颤着,缓慢地低下头来。
他无法忘记许嘉眼神里的漠然,而将那根外链捏地更紧:‘没事的,没关系,还有机会......’
反复地念,反复地提醒自己,可攥拳的手依旧止不住在发颤。
邵宴清阖眸,任由指甲在掌心掐出血痕,半晌,才状似平静地站起。
他的身体摇晃着,手险险撑住桌沿,想体面得向前走,腰身却愈加佝偻。
有风吹过,交迭的阔叶遮挡他的身形。
恰时,只听见窸窣窣一阵响。
云层漫无目的地偏移着,将太阳藏入厚重的绵软里。
“已经完成部分的舞蹈设计,嗯,不对......”
许嘉删掉信息,边嘟囔着边继续敲,“舞蹈设计总进度80%,现在进行人员的舞姿培训?啊啊,还是改成基础训练吧。”
她绞尽脑汁地想措辞,又认真地核对两遍,才一闭眼,点上了发送键。
一秒,两秒,三秒......
十分钟过去,手机依旧像被封印般没有动静。
许嘉盯着那黑洞洞的屏幕,专心致志地,像是在看培养皿里的菌群。
咚咚—
霍思思在门外喊:“还没好吗?该去吃饭啦。”
许嘉一怔,忙将手机揣进口袋:“好了,这就来。”小跑着去开门,满怀歉意地说,“实在抱歉,耽误得久了些。”
霍思思:“没事吧?”
许嘉:“什么。”
霍思思将拳头抵在唇边,余光瞄着左边,边边扭扭地说:“就是,那个……你和邵宴清。”墨迹半晌,又一跺脚,“诶呀,邵宴清突然捧着花过来,你又一言不发地出去了。怎么样,没有吵架吧“?”
许嘉记起那条良久未被回复的消息,笑:“没有。”
直到晚间入睡,与邵宴清的聊天框仍是杳无声息。
许嘉确信,他肯定是踢到铁板,从而彻底醒悟,再也不会浪费时间。
‘如此就好。’
许嘉安然地合上眼,心想,‘如果能回到最初的原点,对他们来说就该万分庆幸了。’
一夜好梦,清醒时更是心情舒畅。
许嘉站在镜子前,单手将长发束成马尾,左右打量着,问:“我要不要把头发剪短些?”
霍思思仰起头,咕嘟咕嘟地漱口,侧目看她一眼,才哗地吐掉泡沫:“可以啊,看起来更精神。”
许嘉在脖颈边比划了下:“剪到这里差不多,然后再烫一下?”
霍思思竖起大拇指:“那你就会成为全剧组最漂亮的女人!”
许嘉半羞半恼地瞪她:“你呀,就会拿我寻开心。”
霍思思直喊冤枉,像是站在衙门前:“大人请明察,小女子可万万没有说谎!”
许嘉挠她痒痒。
霍思思笑着闹着一直躲,半晌才举手投降。
许嘉剪掉留了两年的长发,发丝掉落的瞬间,内心随及畅快许多。
她看着镜子里陌生又熟悉的女人,抬手抚向颈边的短发,才真正感觉获得了新生。
假期后,许嘉正常去剧院工作。
人们惊讶于她的改变,却并未过多询问,只是礼貌又充满善意地夸奖,表示这个发型很适合她。
一周,两周,三周......
时间逐渐流逝,温度升至最高点又缓而降低。
一场大雨后,就再也听不见蝉鸣。
风吹过,叶片摇晃着发出窸窣窣的响。
欢快的舞曲临近尾声,演员的状态却未有松弛,无论是舞姿还是表情,都挑不出丝毫的毛病。
虽然说他们本就有功底,但仅用半个月的时间学成全新的舞蹈,本就是一件值得夸奖的事。
“不仅没有错误,整体的完成度也非常好。”
许嘉站在高台中央,拍了拍手,笑,“大家这段时间辛苦了,本次集训就到此结束。”
话落,霍思思带头鼓掌。
有瘫软坐着的,有嘘声擦汗的,有抬手拍照的。疲惫的群众皆松了口气,眉宇间尽是遮不住的欢喜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