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鹅与荆棘(19)
“啊,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。”
邵宴清似乎很伤心,仰身靠着椅背,垂眸,“我在你眼中,就是如此不近人情吗。”
许嘉急得直摆手:“没有,当然没有。我只是说错话,我—”
“哈哈,哈哈哈。”
解释的话尚未说完,就看见邵宴清的双肩在细微颤动。
许嘉一愣,才意识到自己又被他耍了:“......有意思吗。”
“嗯。”
邵宴清无所谓地点头,“你的表情很有趣。”起身,向她伸出手,“现在时候已晚,该回去了。”
许嘉没有握向邵宴清的掌心,将风衣塞进他怀里:“我有些热,还给你”
邵宴清挑眉:“我还以为你会清洗后再还给我。”
许嘉呼吸一滞,想要拿回外套。
可指尖尚未触及布料,邵宴清就已经先行离开:“开玩笑而已啊,赶紧跟上。”
许嘉垂在身侧的手攥拳,小臂止不住地颤:“恶劣,实在太恶劣了......”
邵宴清驻足,调侃道:“再不走的话,我可就不等你了?”
许嘉攸地松开拳头,昂首挺胸的像上战场的士兵,擦肩而之际,也没看他一眼。
门开启又关闭,邵宴清隔着玻璃看向她的身影,失笑:“生气了啊。”
回到家后,两人在厅堂告别。
许嘉说‘明天见’,邵宴清却意味深长地道了句‘晚安’。
邵宴清已经回到房间,许嘉却依旧站在原地。她反复琢磨着这两句对话,思来想去,最终认为‘明天见’确实没有‘晚安’礼貌。
许嘉决定,如果以后再碰上这样的情况,一定要先发制人,提前展示自己的风度。
可之后,她始终没有与邵宴清见面的机会。
装修奢华的别墅空且大,平日从没有客人来访。
仅有打扫屋子的阿姨,会在每周三下午两点,准时进入屋中打扫。
许嘉无法得知邵宴清的消息,也没有立场去询问。
他们毕竟只是契约结婚,那张写满字的合同始终如沟壑般立在两人之间。
许嘉明白这个道理,也相信邵宴清不会想让自己干涉过多,成年人的分寸感就是如此。
日子一天天过去,许嘉没有专门地等待邵宴清,却总在休息时,翻看那只有他联系方式的手机。
习惯性地刷新,又若无其事地放下。
她不能为无关紧要的事费心,必须抓紧时间练习,为即将公演的《天鹅湖》做准备。
许嘉担任奥杰塔后,李渝江的话便多了许多,常夸赞与奉承,偶尔还会对前任搭档吐槽一二。
“嘉嘉姐,你听说没有?姜珊去找特教了。”
李渝江非要在许嘉旁边压腿,借下腰的功夫说小话,“好像是花了大价钱,非要得到新任的首席呢。”
许嘉知道,有邵宴清的话在先,姜珊无论费多少心血都注定会失败,可这种确信,偏让她的心里不太舒坦。
许嘉虽然厌恶姜珊,但现在的对方又何尝不是过去的自己呢。她用非正当的手段获得机会,就比平常更害怕失败。
“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专门搞情报呢。”
许嘉将水递给李渝江,“别再说姜珊的事了,我听着心烦。”
李渝江比划个‘OK’的手势:“我懂,你们两现在是对手嘛。”
许嘉瞪他:“少废话,再排一遍。”
许是近期太过专注于练习,实在无心修整疲惫的身体。
许嘉经历过一阵短暂的昏迷后,最终被王海叫到团长室。她的腿仍在打颤,指甲掐着掌心,想借疼痛唤回片刻的清醒:“团长,我还能坚持。”
王海瞧见她泛紫的嘴唇,剑眉紧蹙,啪地一拍桌:“坚持什么,赶紧给我回家去。”
许嘉:“但是—”
王海打断她:“把假条拿走!我可不想要闹出人命!”
许嘉见王海态度坚决,实在无法劝说,只好接过写有签名的纸条,轻轻地道一声谢。
刚走出团长室,眼前又浮现出大片的白雾。
许嘉撑住墙壁才勉强站稳,呼吸时,胸口仍感到将要裂开般丝丝密密的疼。她望向镜子中的自己,那张苍白的脸确实近乎于鬼魅。
看来是没有办法再继续继续了,未能完成的任务只能往后延。
许嘉走过训练室门前,忍不住侧目去看:姜珊正在舞蹈,动作虽然依旧生疏,但较前两日相比,已经好转许多。
特意请了教练吗......
许嘉垂眼,缓步朝楼梯口迈去:‘原来她也是真心热爱芭蕾舞啊。’
邵宴清的别墅位于市区,剧院旁的公交与地铁皆无法直达。
许嘉与刘科发消息,说明情况后,表示不需要对方特意来接,打了辆车,晕乎乎地回到住宅。
紧绷的心神放松,积攒许久的疲惫瞬间如潮水袭来。
许嘉洗完澡,迷瞪瞪地站在镜子前吹头发。她不会使用戴森的吹风机,翻来覆去地看,才终于在手柄处找到滑动的开关。
上推滑钮,呼呼的声音瞬间响起,和煦的暖风更加催生困意。
许嘉总忍不住打哈欠,身体越来越绵软,简单梳理完长发,就像断线的木偶般倒入床中。
隐约得,听见按动电子锁的滴滴声
是邵宴清回来了吗......
许嘉在睡梦中想,努力挣了挣,却依旧无法逃脱黑暗的牢笼。
继而有脚步声渐近,房间的门被推开,随及传来‘啪嗒’一声响。
邵宴清讶然:“嗯?这里怎么有个纸杯。”
许嘉笑,心道:‘就是防你才摆的。’
脚步声停在床边,独属于松柏的清冽气味瞬间拂过鼻尖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