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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鹅与荆棘(64)

作者: 岑岭 阅读记录

幸好,邵宴清轻声说:“那就睡一会,你现在最需要休息。”

他没有离开,他始终陪在她身边。

啊,美好得像是一场梦......

许嘉幸福地想,依偎在邵宴清的怀里沉沉睡去。

小时候,许嘉最害怕去医院。

每次生病,张秀琴就会骂她是个只会添乱的麻烦精。她头疼也嗓子痛,想央求母亲带她去看病。张秀琴却总是翻来覆去地警告,说如果她再多事,就将她扔到外面去。

记得她刚上初一,学校食堂的伙食不干净,好多同学都集体闹肚子,老师将他们一群人都送到医院里。许嘉第一次来医院,傻乎乎地什么也不会,捂住抽痛的小腹,跟在前排女生的后面去交表、化验。

后来同学们都被家长领回去了,许嘉只能坐在外面等。她知道张秀琴不可能来接自己,可是肚子疼得厉害,怎么也走不动路。老师来问,她只能撒谎说妈妈很快就会过来,然后继续于窘迫中积攒体力。

两个小时过去,老师都越来越不耐烦了,询问她的口气都急促许多:“你有没有和家长联系,到底是什么情况啊。”

窘迫,尴尬,疼痛......

许嘉隐忍着喉间的苦涩,小声说抱歉,说她会自己回去的,说不好意思耽误了老师的时间。

那女人大概是觉得年幼的她太可怜,最后还是将她送回了张秀琴的家里,并提醒许荣要注意关心孩子。

许耀在襁褓里哇哇大哭着,张秀琴抱紧儿子,满眼嫌弃地瞪向她。

许荣则是甩给她一耳光,怒斥:“他妈的,就会给老子丢脸!”

许嘉讨厌医院,讨厌那充满厌恶的目光,也不想再过委屈求全的日子。

幸好幸好......

许嘉在黑暗中握紧邵宴清的手,她也许找到了能够真正依靠的人。

隔日,刘科将早餐送入病房。

许嘉仅嗅着那鲜甜的味道,就猜到这一定是海鲜粥,打开看,果真瞧见熟悉的海参与鲍鱼。

邵宴清放下厚重的文册,坐到她身旁,顾自舀了勺粥,将白瓷的小勺凑近她唇边:“来,张嘴。”

许嘉瞥了眼站在门边的刘科,耳尖有些烫。

她好歹是成年人,总不能被人围观着喂饭吧........

许嘉小声说:“那个,我还是自己来吧。”

邵宴清笑眯眯,又将小勺朝前递:“啊—”

米粥的香味扑鼻而来,许嘉咽了咽吐沫,忍不住抬眼看他。

邵宴清依旧是副好脾气的模样,手臂向前举着,十分有耐心地等待她开口。

许嘉垂眼,缓慢地凑上前,舌尖刚触及米粥的软糯,忽听见低低的笑声。

邵宴清挑眉,饶有兴致地瞧着她:“嗯,这样才乖嘛。”

简直像是投喂小动物的语气,声音既轻又带着些莫名的调侃。

许嘉耳尖一热,想尽快将粥全部吞掉,却被呛得直咳嗽:“咳,咳咳。”

“唉。”

邵宴清将水递给她,轻轻替他拍背,“慢些慢些,不着急。”

许嘉攥紧玻璃杯,一个劲地想岔开话题:“咳,你真的很喜欢海鲜粥啊。”

邵宴清笑:“错了,是你喜欢。”

许嘉怔住:“我?”

邵宴清:“你在本家时夸赞过粥这好喝,难不成是我记错了?”

许嘉:“......没有。”缓而垂眼,轻声道,“我以为你早就将这件事忘了。”

邵宴清扬唇,舀起一勺粥:“怎么可能呢。”抬手,将勺子抵于她唇边,“你的胃需要好好调养,这几天就先吃些流食。”

许嘉小口喝着粥,问:“那你怎么办。”

邵宴清笑:“等喂完你再说。”

最后,邵宴清终究没能留下来吃饭。

刘科说公司有要紧的事找他,他随意地点头,却是一刻也没耽误地离开。

许嘉靠在床头看书,手指磨搓着书页,唇角总不经意地扬起笑。

这些书全是邵宴清带来的,或是剧目原着或是技巧提高,每一本都与芭蕾舞相关。

许嘉向他道谢。

邵宴清却亲吻她的眉心,这是给她表演成功的奖励。

许嘉已经太久没有过清闲的假期了,在医院的这些天过得时分舒心。

邵宴清基本每日都来陪她,刘科也会讲些不知从哪听来的段子逗她高兴。平宁剧院发布推文,将她吹捧为最有天赋的年轻演员,是芭蕾舞界冉起的新星。

霍思思给她打电话:“哇哇哇,许嘉你超级棒,我们剧组这两天都在讨论你。哎呦你是不知道,最近天天有人问我要你的签名呢”

许嘉有些欢喜又有些不确定:“真的吗,芭蕾舞剧毕竟还是小众吧。”

霍思思:“什么小众啊。邵氏宣布刚次年第一季度的投资项目,排在首位的就是以芭蕾舞剧为题材的电影。”

许嘉怔住。

霍思思:“听说平宁剧院已经被邵氏收购了,《天鹅湖》的演出既然大获成功,就说明电影的选题没错。诶,你想一想,那些个演员有谁不愿意参与邵氏的项目?肯定都要撞破头的抢啊。”

“你既是平宁剧院的首席,又是奥杰塔的主演,现在在他们眼中就是香饽饽。”

许嘉听得有些迷糊:“......香饽饽?”

霍思思急得轻啧:“诶呀,傻丫头,你怎么听不懂呢。你现在红啦,成大名人啦。”

恭喜啊,你获得了想要的一切。

友人的祝贺落在耳畔,许嘉却没什么真实感。

住院的这些天里,邵宴清从不与她说外界的事,就连‘平宁剧院’四个字都鲜少提起。

她始终在病房休息,除却偶尔看一看手机里的评论,再无从得知外人对她的看法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