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令行(108)
“你住嘴,没同你说话。”张昭皱眉恼他一眼。
裴渡答道:“若我选,我做王莽,我……”话音未落,被满脸焦躁混乱的沈遇给从塌上冲下来捂了嘴巴,他向张昭陪笑友声解释:“张阁老,他不是成心的,他个只读过三字经的武夫懂什么,您别把他说的话放在心上,他绝无反心的。”
张昭没有回答,只是重吸了口气,又轻地呼了出来。他可算是没能忘了这次本来的意图,说:“沈侍郎,去一趟禾东吧。我看你也想办这件事,禾泽运河一工搁置了这么久,近日总算在宋墨卿的推行下有了进展。那些固执的老农可算是有一部分同意迁居了,你带着中央的文牒去迁那些剩下的钉子户,务必要让他们毫无怨言地落实在各自新的宅处。”
“是。”沈遇战战兢兢地接过。
“裴督使。”张昭还是没将意思给得明彻,只是说:“抽个空,瞒着秦王爷,去见一趟祁王殿下吧。”
……
永安坊。
瓦头披霜,檐角垂晶,庸都的冬将至了。
空气湿冷,呼气都是白花儿。裴渡笑着,可算是等到这个季节了,伸手去暖了暖身侧人被寒气逼得微红的双颊。
“还好意思笑。太傻了,王莽都不晓得。他是造反的,你也想造反吗?”沈遇腰还是疼,又不肯叫马车,被裴渡搀扶着依墙头下慢慢地走。
裴渡:“先前还骂我胆小鬼,我还以为你想让我当皇帝呢。”
“我若是真想,你能吗?你敢吗?笑话。”沈遇啧怪瞪他道:“那种话咱们自个说说也就得了,你还敢在张阁老提什么王莽?他是教祁王读书的老师,既有师生情谊又是党派头头,你不要命了那话也敢在他面前说!”
这小嘴叭叭的。裴渡看得心痒,那点邪火又被勾起来了,欺手去捏住了他的嘴唇,“你不也在祁王秦王面前大放厥词?我若真当了汉哀帝也就罢了,可是他骂你是那个董贤呢。”
沈遇挣脱开说:“不好吗?哀帝好不恩宠董贤呢,位列三公还封侯封爵,给后世留下一段脍炙人口的爱情佳话呢。”
“所以你这脑子里除了升官还有别的吗?”裴渡好笑,而后又一把拽住沈遇给掴着,吹着耳垂对他好不凄声叹怨道:“可是董贤有媳妇,我觉着他也不爱哀帝,难不成你也想背着我去偷人么?”
“所以你不是不懂,你故意说的王莽是吧?”沈遇气上了。
“回答我。”裴渡不答,抚着沈遇的下巴,凶巴巴地威胁他:“不给个令人满意的答复把你摁在地上亲。”
沈遇微笑:“亲啊,这么多人呢,你有本事就亲。让整个庸都百姓都知道你驸马爷是个断袖。”
“……”裴渡当然不是个怕羞的人,只是实在永安坊附近熟人太多,要是给他捅到裴铭耳朵里去那这么些年实在白混了。于是他报以同样的微笑,把沈遇给拦腰抱起扛上了,拐了个弯往一旁的小巷子里去。
“哎,别,还有事呢。待会儿让孟先生瞧出来了。”沈遇话音未落已经被堵住了呼吸。
“怕什么,都知道了才好。”裴渡说:“省得藏着掖着多憋屈。”
后背的墙好凉,沈遇只是抖了一下,又被裴渡给抱了起来,也就这种时候最体贴细心了,将脚边背筐打倒把人放了上去,然后就又捧着沈遇的脸急不可耐地吻了下来。
沈遇:“你烦不烦,嘴巴还没好呢,昨晚还没让你……”
“听话,教你呢。”裴渡动作温柔,轻轻地咬着他说。
“我是……你什么泄欲的……工具吗。”沈遇断声说。
“不是,怎么会。”裴渡怕又把他嘴唇弄破,先舔润着他泛了皮的嘴唇,说:“就只是亲嘛。更何况你又要去禾东了,后边十天半月恐怕是见不着了,满足一下我。”
说得实在诚挚,沈遇又信了他的鬼话。乖乖地配合着被吻得好深,都快被他的探绕给纠缠断了,真是够了,什么癖好,怎么这么喜欢舌.交。
“呼,等下。”沈遇推着他说:“别舔了,让我喘口气。”
“遵命。”裴渡带着笑,他就没什么时候不在笑,意犹未尽的啄了一下沈遇的唇角,说:“我的娇娇。”
“……???”这这这又是哪儿来的称谓?
待远行
天色近晚。沈遇赶到鸿胪寺时, 已做好了错过先生的打算,却不料檐角落灯的差房前,一青衣身影跪伏在地上就这冷水擦砖。
“先生?!”沈遇奔去, 见孟逸臣被冻得嘴唇发青,手背和指关节亦都是乌红的。他道:“这人走人踏的砖有什么好去擦的?他们这是在折腾你, 先生, 是得罪了谁?”
孟逸臣起身擦手, 释然一笑, 也不瞒他道:“你也猜得出来。何徐柳三人是林党一派, 我将他们供状上交大理寺, 人头落地案子一结不过三日, 就被御史台的人弹劾说德行有失, 被贬官指派来了鸿胪寺当寺丞。”
“所以也是林党中人?”沈遇愁眉不展。
一旁,裴渡迭着手,眸光黯黯地看着他, 可算是想起正事来, 说:“眉公主落水一事, 由锦衣卫魏申此案。无须担心,他会替我们给秦王一个无话可说的交代。”
孟逸臣见了他, 说:“裴家驸马爷?想不到你们还要好呢。”他又压低了嗓门, “眉公主落水一事,难不成是你们俩做的?””
看来这庸都是个人都知道他裴渡不想当驸马。
“是我。”沈遇低声:“他, 不想跟眉公主。我也就略施手段想替他去了驸马爷的头衔。”
“眉公主傻了,你的筹谋怕是岔了。”孟逸臣也没有责怪,温声和气地将他领至角落, 挪了几只木制矮凳子出来,示意他们坐下细谈当时情况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