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令行(122)
他们是在死地挣扎并拥抱过的人。
也是可以在烈火和腐臭中去牵手的人。
良久,沈遇说:“裴行之,我一直以来,是不是太着急赶路了。干脆,我停下来等一等你好了。”
“好,不会让你等太久的。”裴渡回答。
睡甜月
雀似穿云客, 孤影惊地落。
闽川城黯淡的月色下,青石迭影,裴渡正背着他的沈娇娇走, 谁叫他脖子疼。
他的后背穿来令人安心的温度和稳固。沈遇靠在他的侧肩旁,呼吸如润丝般, 一吸一喘缠上了裴渡滑滚吞咽的喉结。
他嘟囔不满道:“四郎, 脚步慢点, 你颠得我脖子酸。”
裴渡却好笑道:“那就认真陪你四郎睡觉。打今起晚上不准看书了, 什么乱七八糟的杂书本子都给你收咯。”
“这同书有什么干系?分明是你干的好事。”沈遇也不羞, 说:“你属狗的。不是舔就是咬, 除了亲就是要, 白天夜里不消停, 一睁开眼睛又想睡觉。我脖子都是被你给摇坏的,除了滚床单脑子里能不能装点新鲜的?”
“有哇。”裴渡奉陪他探讨着下流话,说:“伶牙俐齿, 饶舌淫词, 你这张嘴啊厉害得很, 我无时无刻不想把它给堵起来。”
“勤勤恳恳磨嘴皮,见缝插针拔舌头, 你以为学武林秘籍呢刻苦钻研?”沈遇冷哼了一声, 嘲笑道:“你不嫌累我都嫌烦。”
裴渡:“你就当我馋你那一口不行么?”这人说话真是愈发地没脸没皮没轻没重的了。
沈遇:“我也没把你饿着。就心说你这辈子是不是个色鬼投胎哦?”于是他猛砸了裴渡心口一拳头。
到了,宋润止替他俩安排的一所暂宅。裴渡把沈遇放了下来, 手腕上系着小三袋黄皮纸装的药,说:“你既有这个自知之明,就不要怪人家对你有非分之想。”
沈遇揉着后脖, 蹙眉着艰难扭着头道:“怪我?我怎么了嘛?我分明什么也没干好不好。”
“用得着你干吗?我舍得让你干吗?”裴渡眉眼弯弯,凑近了他教人犯罪的皮囊, “你四郎什么时候让你在塌上使过力气。”
“……”骚不过。
沈遇没词了,所以这把裴渡赢了。
于是荤段子高手愤愤地拧了荤段子大师后腰一把,将人疼得龇牙咧嘴才罢休。
是夜。寝房点灯,素纱落帐。
捧着药碗进门的裴渡,瞧见了正在褪衣的那人。烛光昏暗,人影模糊,他从这样的雾里看花中品到了几分隐晦和窥视。沈遇取了发簪,他喜欢散着头发睡觉,又脱了里衣衫,露出圆满溜浑的肩来,在等着裴渡给他的后脖僵直处擦药呢。
裴渡吸着气撩帐进去了。
沈遇头发打结,正烦躁又别扭地撩着,他侧首看裴渡的眼挑起个危险的角度,说:“药先搁那吧,凉一凉我再喝。”
裴渡:“凉药更苦,还是趁热喝吧。”
沈遇专心致志对付头发,没能注意到裴渡眼里的厮杀,只是问:“放糖了没有?”
“没有,家里忘备了,明天再赶集去买。”
沈遇:“那我明天再喝,反正不差那一时半会。你把被子掀了,脱衣服先暖上。”
“今晚……留我同塌?”裴渡口吻带着小心,当然,也藏着兴奋。
“快入冬了,我瞧得你屋里被子薄,晚上同我挤挤也暖和些。”
裴渡:“你又不是不晓得我不怕被子薄……”听到这话后沈遇望了他一眼,一针见血,心知肚明,为他腹里蛔虫般:“今晚不行。”
“那晚桶里你也说不行。”裴渡搁了药上床,扯来被子要去盖他,将人给推压了制住。沈遇搂住他的肩颈,歉声道:“我真不行,今晚脖子疼,你忍心让我带伤上阵么?”
“不用你上,沈某人只管后帐倒塌,裴某人为你义不容辞。”裴渡说着,指尖勾扯开了他的腰带,抚上了他比耳朵害羞的肌肤肚皮。
沈遇慌了神,一把推开他,“我要吃药!我,我要先吃药。”
裴渡无奈,单手撑头卧榻看他,看他小鸡啄米般的抿药,脸上皱巴巴地流露出‘怕苦’来。沈遇想着拖时间特地喝的很慢,结果嘴里的药味蔓延涩得他舌尖都麻了。
却眼瞧着,该死的裴四突然从兜里掏出一个饴糖来,特地舔吃给他看。
沈遇虚眼看着,莫名嘴皮热了起来,谁叫他吃个糖吃的那么、风骚,让人不自觉下意识地去注意他灵活的舌头。
所以他亲我的时候也……沈遇把嘴闭上了,横了裴渡一眼,喝道:“再那么吃,你就给我滚出去睡大街。”
裴渡就是故意的,还特地啵了糖一口,将嘴唇染得上色潋滟,他捻着那根小棒冲沈遇摇摆炫耀着那颗糖,又勾起他那坏笑。
“裴四!”沈遇将药一口闷了,重重一搁,怒了:“你三岁吗?”
“嗯。”裴渡笑抖了肩膀,瘫枕头上说:“不给宴清哥哥糖吃。”说罢就又把那糖塞嘴里,将两颊旁鼓起一只小包子。
“我不同三岁的傻子一般计较。”沈遇叹了口气说。
沈遇不瞧他了,将头发一扫肩后,起身去吹了蜡烛。正往被裴渡暖好的被褥里缩,就被那火炉子趁人之危给缠压了来,沈遇稍一偏头,鼻尖就触到了他的呼吸,同时闻到了他嘴里的那股香香的甜腻味。
视线昏黑,只有他们彼此体感,沈遇的嗅觉尤其敏感,甚至能辨出他嘴里的糖加了点桂花。问道:“为什么不给我买?”
“我去晚了,只余下最后一根了。”裴渡老实回答。沈遇把头别开,垂进了裴渡怀里,哈欠道:“不说了睡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