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令行(183)
还以为他会苛责自己,沈遇听着他这样的想法,心都快被这句话给吹化了。
“裴行之,待会、帮我洗。”沈遇轻声说。裴渡愣了愣,有些难以置信,几乎结巴:“你,你不计较……?”
“难听,闭嘴,不要说。”沈遇恼了声。回答他:“跟你没关系,我做不了纯臣,我也不想只是做个纯臣。一旦上头需要个薄命鬼替罪羊,像我爹和墨卿那样无可伸冤任人鱼肉么。”
“是,该恨,秦王祁王该恨,甚至这大今也该。我不怪你,你说的也在理。”裴渡叹息那般。他抚上了沈遇窄而细的腰,温柔而又紧密的动作。
沈遇在折磨里,咬着裴渡的肩头,忍着劲儿没泻出呻.吟。这下没人帮他们烧水,裴渡没舍得再去动筋疲力尽绵软的沈遇,搓净了将帕子拧干带进屋里,替他擦拭清理。
蜡亮微灯,沈遇在余韵后颤声道:“等下,不要太……嗯。”
“听话,没有水,我不太够得到。”裴渡怕弄疼了他,动作慢得让人倍受煎熬。
沈遇承受,微弱道:“四哥,算了吧,算了,我又不想洗了。”
太糟心了,裴渡见不得他这副样子,抽了手擦了擦,又上了塌去,要睡,“不洗算了。”
才贴去便又被沈遇吻住。裴渡眨了眨眼,有些意外,但欣然接受,他回应了沈遇,春宵无梦。
双双纠缠,难以入眠。沈遇已没了多少力气,躺卧在裴渡怀里,出了汗,胸前被温热又柔情的手覆住。听他说:“我觉着男人还是该有自己的主意。”
“所以你想表达什么?”沈遇稍稍侧头,看去了他流畅的下颚线,摸着,贴着。裴渡垂眸,看去这无心散发着媚态蛊惑的人来,双眼澈亮,眼尾生得极妙,有被他激出来的水色,瞳孔里呆呆地映着自己。
裴渡被他盯得满脑子淫.荡,咳声说:“打今儿凡事我做主,你听我的话。”
……真是能干哈,还没下去。沈遇被他触上了,撒着气般拧上了他胳膊,裴渡嘶声要推,又被他给一口啃了上来,牙尖搁上了喉结咬得裴渡险些哼出来。
“色狗!”沈遇骂着他,要挣脱着下去。却被裴渡给拽上了,搂着他的腰不让他走掉。
好嘛,他俩真搁床上打起来了。
“沈宴清!”裴渡就晓得做凶了,这人爱在事后发疯,说:“咬人的才是狗,你说说刚才谁咬了谁?”
“好,我是狗,你又干了什么?”沈遇呵呵干笑,“你操狗,你又是什么东西?”
裴渡憋着笑,忍得辛苦,捂上了他的嘴,“你不要说粗话,我一点也不习惯。”
“哦,我今个才发现,原来你喜欢大家闺秀类的。”沈遇说,“怪不得,芸香楼那等风流瓦舍,你都在里头挑出了家道中落的王芸,可想而知裴四哥好的一直是这口啊。”
裴渡扯着嘴角,“我跟她屁事儿没有。”
沈遇哼了一声,“是吗?孤男寡女,共度良宵,屁事没有,你觉得我会信?你不要告诉我你们只聊了一夜的天。”
“我救她,是出于道义。”裴渡把他的手带上了胸脯,解释说:“但我后边助她,全权是看她一个弱女子孤苦无依,萧侯爷又说她跟我娘生得有几分神韵,我是从来把她当成姐姐一般的。”
——但沈遇勾唇,他是信裴渡的。
“你娘她……”沈遇抬眼,略带伤怀。他晓得,裴四他娘是生他难产而死。
“我娘出身不高,我爹说她是个医女,家贫被卖进家来的,那阵子我爹还不是一军之将。”裴渡轻声回答,而后又搂上了沈遇让他听着自己的心跳,说:“不过,我不会像我爹一样三妻四妾。沈宴清,我有你就够了。”
“烦。”沈遇失声笑了笑,枕他胳膊上闭了眼,“睡了,吹灯。”
乱世雄
今日的雁柳人声鼎沸。街头人头攒动, 熙熙攘攘,毕竟圣诏在前,百姓们都想迎天子仪驾。
一处闲摊, 茶香阵阵。有各色人役其间。裸着膀子的赤脚草鞋汉站着,向掌柜要了一碟热酒, 装着干柴镰刀的扁担搁在脚边, 听着爷们的高谈阔论。
“要我说啊, 这圣上心里门清儿着呢。”几声耳语嘈杂, 那位摇着折扇的锦袍道:“什么养病暂住行宫啊, 那就是把京师留给二位爷, 还特地昭告天下暴露自己行踪, 摆明了是要看他们之中的谁会先动手。”
“时不可机, 机不再来。”有个擤着鼻烟的老爷们说:“要是我啊,就干他这一票,一将功成万骨枯怕他作甚?”
那要了热酒的赤脚汉转身, 竟是海仪。他褪去官袍, 竟还是个壮的, 慢悠悠地嘬着手上的碗,没有加入围桌边的一圈老爷们, 大有一派置身事外而又旁观者清的气质。
“我站祁王爷。”吃着花生米的阔太爷说:“秦王爷么, 倒不是我看不上他。而是祁王身后的张太明,那可是个体咱的主儿。诸君, 还记得成乾年间先帝提的改制么?那玩意儿简直就是要我们这些个老命的。”
吸鼻烟的爷说:“对,近些日子禾东在办,闹得那叫个鸡犬不宁, 甚至今年科考监生都罢考了,禾东巡抚都被张阁老给废了去。可想而知那制有多闹心, 若是下了塞北来让我去种地刨土——那我干脆直接死咯。”
海仪听罢,垂首一笑,搁了铜板在柜台。
“治大国如烹小鲜。”敲着折扇的贵人说:“要保证每一块菜都带了味那才叫可口。搞什么士绅一体,要爷们这把老骨头下地,要咱摸笔的手又去摸锄头,那还读个鬼的书办个屁的科考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