将令行(204)
沈遇一听,心里这才舒坦,指尖勾了他的腰带,柔声:“睡了吧,我替你宽衣解带。”
判前程
“你们把我当傻子吗?这样卖脑袋的事, 说干就干?”裴亭竹道:“大哥为着媳妇,你为着相公,那我为谁?我只有我自个。”
五军都督府差房。裴三姐嘬着茶, 一只腿竖着踩在板凳上,坐得像个地痞流氓混子。在裴指挥被关锁行宫这几日, 她才上位短短几日, 就跟都督府里的兵打成了弟兄。
裴渡坐她一旁, 翘着二郎腿指尖搭着桌面, 问:“那你就准备准备, 给咱哥几个收尸?”
“不是, 我说至于嘛。”裴亭竹也没那意思, 她松了松衣襟说:“屁大点事, 你们就一个二个对朝廷失望了?造反啊,那是要真枪实仗打下来的。你们就是自私,为着一己私欲, 要铁骑营沙骑营的兵陪着你们去玩命?”
“哟, 三姐。”裴渡拱了个拳, “受教了。”他低了嗓门:“不过,姐姐啊, 你没明白我说的意思, 不是我们要反,是李厚燚他要我们的命, 他都把坏主意打到亲妹妹头上去了,这样的主子咱们还跟他干什么呢?”
裴亭竹:“你是因为李怜吗?你是被沈遇洗了脑子!”她咬牙切齿,嫌弃得要命道“不就是一张好脸么?自打你喜欢上了他, 你瞧瞧你都成什么样了啊!就说说那几年,我、二姐、五妹妹、还有萧晚意, 我们就几乎就没见你笑过,整天拉着个脸,我们一家子人到底欠你啥了啊?”
裴渡无话可说,别过头捂上了脸,二郎腿也换了一边翘。
“还有,我娘跟我说了郑家的事。”裴亭竹干笑,又抿了口水,吐了出去,恨声道:“不是沈遇动的手,但却是他指使干的。我是看在你面子上,才没去找他的麻烦。裴老四,这种恶人除了脸,你究竟喜欢他什么啊?”
裴渡松了手来,拨弄着已凉的茶盏,说:“除却好看。他听我话,嘴巴也甜,又爱撒娇,我就好这一口,所幸就当个色胚。我一看他对我笑,我这心里跟挠痒痒似的。没办法,我这辈子就栽他手上了,我乐意。”
“造孽啊。”裴亭竹冲天翻了个白眼。她躺回了椅子,从二流子又变成了懒瘫。
“三姐,没让你跟着造反,咱们不就只是想回塞北么?回去后你让我干什么,我都答应你。”裴渡看向他姐,嘀咕了一句,“也就是……抗个旨而已。”
裴亭竹嘴角抽搐。
“我让你跟沈遇断了。”
“这个不行。”
“那娶个姑娘生孩子。你私下里爱怎么玩怎么玩,我们管不了。”
“也,不行。”
“不是,你俩个男的,都带着把儿呢,搞什么守身如玉那一套。”裴亭竹惊了。
裴渡一本正经地回答:“贞洁是一个男人最好的嫁妆。三姐姐,难不成你……?”
“好男人啊裴老四。”裴亭竹避而不谈,“若非你是我弟弟,我真想嫁你这样的。”
裴渡别着脸,有些没话说了。他就知道,这屋里人性子最差的是她,郑夫人次之。这母女俩才是他跟沈遇好的最大障碍!
“那个……”裴亭竹突声,她搓着指尖,“听说你跟锦衣卫的魏指挥交情不错?”
裴渡惊而挑眉心说不会吧。而后她姐又露出一如既往地争强好胜来:“今个儿巡防营里的跟锦衣卫起了冲突。我跟魏申打了一架,输了。有点子生气。”
“成,三姐,我帮你揍他。”裴渡汗颜。吓死人了,若是她姐跟魏申成了,那以后这日子抬头不见低头见,还过个屁啊!
裴亭竹微笑:“多谢老弟,我入伙了。”
……
“孟先生,力道可还合适?”沈遇给孟逸臣捏揉着肩膀,同时拿起帕子拭过他因天热额头出的密汗,他问道:“吃茶吗?”
不待孟逸臣回答,说罢就去提了炉上的壶,被烫得缩了回去,又拿帕子垫了握手的把,往杯里的茶斟去,再给他的先生双手奉上。
“阁老今个怎么这么有孝心?”
沈遇好无奈,淋水将那炭浇了,“先生啊,旁人这么叫也就罢了,怎么连你也来折煞学生。二十七岁的阁老喊出去真叫人笑话大今无人。”
“哎呀,你这小后生,别人奉承你嘛。”孟逸臣架着目镜,稍稍从躺椅上坐正,问:“怎么,瞧你这脸色,难不成这几日就是为着这事而不痛快?”
“先、先生。”沈遇表情艰难,突地掀袍一跪磕头道:“学生不想瞒你,我打算跟裴渡回塞北去了!我们,明日便动手。”
他说的可不是动身,而是,动手。
孟逸臣猛地坐直了起来低声问道:“所以前几日尚膳房害你中毒那件事,真是……皇帝差他们办的?”
沈遇抬眼,没吭声,但点了点头。轻声说:“我,没有张阁老同圣上的师生情分。他若真铁了心要我的命,我只能逃,我不想坐以待毙,我没有别的路可以走。”
孟逸臣说:“他杀你,是为着……听说他前几日见了李怜一面,莫非是眉公主跟他说了什么?”
沈遇点头。刚想开口,却被孟逸臣止住,他横眉而视,露出严肃和冷峻来,低声:“李怜这个人……不除,日后必有大患!”
先生还是向着他们的。
沈遇的心放了下来,握上了孟逸臣的手,道:“先生,跟我们一起走!前几日禾东天降异石的事听说了吗?那边、造反了!这大今的天下快要乱了。”
孟逸臣:“什么天将异石,也就骗骗木鱼脑袋,定是哪位谋士给差人指使。不过,竟真有人胆敢揭竿造反,是谁来着?一个农户,好胆量,这说明禾东积怨已久,那块石头无非只是一个导火索罢了。”